姜月仪一怔,许久后才听明白他的话。
成亲?
他到底懂不懂成亲是什么意思?
然而姜月仪哑口无言。
祁渊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羞怯,便又再次说了一遍:“我会娶你。”
姜月仪的面色终于开始红了起来,比她和祁灏的洞房花烛夜见到祁灏时还要红。
她知道自己无法回避他的话,便匆忙道:“可我只是个婢子,我怎么能嫁给二爷?”
“无妨,我一人可以说了算,”祁渊的手从被褥底下探过来,摸到姜月仪的手之后轻轻捏了捏,“你不必担心。”
他只是伯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子,无父无母,也没有人管他约束他,如今几乎等同于是被伯府扫地出门,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亲事可以由他自己做主。
窈窈是一个婢子不错,可他也不比她高贵到哪里去,一个自幼在伯府被人看轻的庶子,若看不起她则更显得自己卑劣可笑了。
反正他也没有说亲,也没人管他的事,娶了窈窈便很不错,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便是。
底下姜月仪感受到他的触摸,手便抖了抖,然后缩到了一边去。
他怎么竟是认真的?
简直是荒谬至极,他好歹是伯府公子出身,竟会想到要娶一个婢子为妻!
更何况……其实她并非是婢子。
“我回去之后也会开始筹备亲事,若你还有家人,自会前去提亲。”祁渊又说道。
姜月仪便更加慌张了:“这个不急,等你来接我时再说,否则老夫人也会知道的,反而生事。”
“也好,你且安心等几日,”祁渊想了想,终究忍不住又问一句,“你愿意吗?”
姜月仪不知道他问的她愿不愿意等,还是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此时已经被他的话砸得有些茫茫然了,神思也飘飘忽忽的,忽的便又想起□□凤喜烛之下,祁灏递给她的那纸和离书。
祁灏并没有给她留一丝余地,和离书甚至已经去官府过过明路。
成亲时到处都是红的,映得那张宣纸都染上了淡淡的红。
那时她很难过。
于是她往上扯了两下被褥,声如蚊呐:“好。”
祁渊闻言抿唇笑了笑,将她凌乱的发丝拨了拨,道:“睡吧。”
姜月仪回过头看他,蝶翼般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双眸像是清晨花叶上的露水一般湿漉漉的,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看不真切:“你真的会娶我吗?”
“会。”
姜月仪轻轻叹一口气,仿佛是如释重负。
他明日就要走了,他们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这一夜,姜月仪睡得分外舒服。
头一回直到许嬷嬷来敲门了她才醒转。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是贴着祁渊睡的,几乎是在祁渊怀里,他的身材清瘦却有力,劲腰长腿,将她整个人牢牢禁锢住。
被褥也是暖烘烘的,不比她在行云院时孤衾独枕,姜月仪只稍微动了动,祁渊便问:“是谁?”
平日不等许嬷嬷来叫她就自己起身了,二人也睡得有些距离,好在今日是最后一天,否则祁渊便会有疑心了。
“是叫妾去干活的姐妹。”姜月仪一边推开祁渊的手臂,一边回答道。
祁渊睁开眼睛,室内还是黑漆漆的,蜡烛已经烧完了,只能看见她正在穿衣的轮廓。
“你平日一直早起,白天也不见人影,就是去干活?”祁渊问。
姜月仪道:“妾总归是奴婢,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能偷懒。”
祁渊没说什么,姜月仪穿好衣服,轻悄悄下了床,又对祁渊道:“二爷,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妾走了。”
然后不等祁渊说话,姜月仪便转身离去,祁渊望去,只剩影影绰绰间翻起的床帐一角,很快又归于平静。
姜月仪回到行云院,往常她都是洗漱之后立刻再去睡个回笼觉,但今日却没有。
她换了一身衣裳便靠坐在软榻上,看着天边一点一点亮起来。
直到天色彻底大亮,她稍稍翻了个身子,这时青兰从外面进来,往她耳边附过去,小声说了一句:“已经走了。”
姜月仪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其实才不过极短的半月之间,她却过得提心吊胆,大有度日如年之感,如今算是好了,祁渊终于走了,这种日子也就到头了。
若她自己不走,祁灏答应过不会赶她走,眼下只看能不能有了身孕,如果能顺利产下嫡子,她在伯府才能算是真正站稳了,冯氏总有一日会老,伯府早晚都会是她的天下,自己已经是承平伯夫人了,等真正掌了伯府,顾姨娘在姜家也能过得好些。
但若是没怀上,那也是她命该如此,左右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夫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