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爬上了高高的柳树稍,凌府阖家正团团圆圆用着晚膳。
待奴仆们撤下杯盏,凌云霜细细用茶水漱过口,才挪到凌太傅身边,准备同他话些家常。
“爹爹,今日怎么晚归了?”凌云霜吃过了饭,还是忍不住用手捻起一块冬瓜糖塞进嘴巴里,不是没吃饱,纯粹是嘴巴馋。
凌太傅看着女儿小馋猫似的动作,笑了笑:“还不是春闱将近的事,部分学子陆续到了,考场布置、各方协调都有得忙呢。”
凌云霜嘴里含着糖,心里掐算了一下春闱的时间,含含糊糊道:“还有个把月呢,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说明学子们重视啊,科举对于这些苦读诗书的学子们来说,都是一次重要的机会。况且,也不全是咱们京城的学生,还有许多外地赶来的,这一路上千山万水的,早到好过迟到嘛。”凌太傅自己也是读书人出身的,对读书人自然是比较有共情心的。
“哼,恐怕也有早到的学子趁着这段时间在京城寻欢作乐吧。”凌云霜前世听过不少这样的例子,话一出口不免得有些尖锐。
听到这话,凌太傅也不反驳,身为有女儿的父亲,他觉得女儿能有这种防范意识,不轻易被这种男子骗去,也是好事。只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也有些好的,提前来适应水土,免得应试的时候水土不服出岔子,毕竟他们在号房里考试,一考就是几天呐。”
待咽下了嘴里的冬瓜糖,凌云霜才接话:“诚然,早些适应是好事。那这批提前到的学子,住宿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呢?京城的客栈一晚上也不便宜呢。”
大约是凌云霜下午算过钱的原因,想到这批学子提前这么早来到京城,她第一反应就是这花销恐怕不少。本身京城客栈一晚费用就不低,这大批的学子进京赶考,商人逐利,客栈肯定还会再涨价。这批学子经过了层层选拔,总有要入朝为官的,总不能露宿街头冻坏了身子,连着一两个月流连在京城,怎么算都是一笔很大的费用。
何况,衣食住行,到了京城,除了住,餐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读书人讲究的是君子远庖厨,这一日三餐,大抵还是会依赖酒楼茶肆。
这哗啦啦的银钱从凌云霜的脑子中飞过,凌太傅倒是不知道自己女儿想得这么远,就当寻常唠家常一般:“自然是寻个客栈住店,眼下确实有不少客栈坐地起价,特别是靠近考场的那几家。”
凌云霜本就在打她嫁妆铺子的主意,凌太傅的话倒是直接点醒她了,她印象中,凌太傅给她的嫁妆里就有一间客栈,离考场不远,周围还有些卖文房四宝的,不知道多方便呢。
考场周围为了学子们应试时不受影响,所有的娱乐场所,诸如勾栏教坊,都是不准开的。加上地理位置比较偏僻,那附近的客栈寻常时候生意都不算特别好,只有科举的时候才能狠狠赚上一笔。
她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凌太傅心里猜到自家女儿估计有什么鬼主意了,也不说话,等着凌云霜自己开口。
“爹爹,我们家似乎有个客栈也在考场附近?”凌云霜满脸堆笑,把油纸包里的冬瓜糖往凌太傅手边推了推,试图讨好自家爹爹,但油纸包里剩余无多的冬瓜糖看着实在没有什么诚意。
凌太傅没接糖,倒是接了话:“读书人都不容易,也不是每家都富裕,多得是寒窗苦读就盼着这次机会的。我们家虽然不算大富之家,但吃穿是不愁的,若是跟寻常商贾一般坐地起价,不是积德的事情。”
一听这话,凌云霜当然明白凌太傅的意思,无非就是涨价是不可能的,让她别想了。
“爹爹真是小瞧我了,我是爹爹养大的女儿,又岂是见利忘义之人?”凌云霜扁起小嘴巴,像只小鸭子一样气鼓鼓的。才重见凌太傅不久,她从前的小女儿习性一下子都跑出来了。
凌太傅倒是不客气的,拇指和食指靠拢,一把捏住凌云霜气得扁扁的小嘴巴:“霜霜不必担心这些,这客栈我原就是要备着给你做嫁妆的。我就你一个女儿,这整个凌家都是你的,你如今知些世故,当然是好事。只是,爹爹也盼着你能知世故而不世故。”
凌太傅的一片苦心,凌云霜怎么可能不懂,她想张嘴回话,嘴巴却被自家爹爹捏着,只能呜呜两声。
捉弄完女儿的凌太傅笑呵呵地松了手,让凌云霜有机会讲话。
“爹爹,若是我不涨价,也能经营好这间客栈呢?”凌云霜说话间神采飞扬,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若是能这样,那自然是极好的。反正这些以后都是你的,你且大胆尝试,亏了算爹爹的,赢了算你的,可好?”凌太傅想着今天回来看见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场面,还是喜欢看见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儿。他心中是有打算的,就是给凌云霜找点事做做,打发一下时间,免得受这些流言蜚语影响,扰了女儿的好心情。
至于是否盈利,他是不在意的,反正也跟凌云霜讲好了,不能涨价,这是他的底线。若是凌云霜能做出一番成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