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是熟悉的鸟叫声,纪绵绵欲要起身去推窗但又想起来什么,按捺住自己的动作。
“纪…大…人……”
细细小小的声音,被晚风一吹就支离破碎、听不真切。
夜色下一只斑鸠的翅膀不停地扑扇,那细棱棱的鸟爪抓着一个锦囊,似乎因此无法找个好地方着陆。
蒲榴好半晌都没等到人,歪了歪自己的小鸟脑袋,用喙在窗户上轻轻磕了一下。
才敲了一下,窗户就被推开一条缝,依稀露出点人影。
“蒲榴?你怎么来了?”
体型纤细的斑鸠呲溜一下钻进屋,直直飞向床后将锦囊抛下。
“母亲让我把东西带过来给您,说是您会需要的。”
纪绵绵眼神明灭不定,她看着面前的蒲榴,出于某种直觉开口。
“你母亲是不是认识一个身高八尺、浑身缠绕着木质香气的大妖——不、我这么问你也应该不知道是谁……”
“您是说木先生吗?”
蒲榴眼睛滴溜溜地转,突然的一句话反而把纪绵绵问懵了。
“啊…对,是他。”纪绵绵顺势应下。
蒲榴用翅膀拍拍毛绒绒的胸脯说道:“木先生就是拜托母亲把我们捡回去养的,不过我就前几天见过一面。”
“这样啊。”
纪绵绵点点头,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不减,心中有些思忖。
“啊——我得走了,母亲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纪大人下次再见!”
小斑鸠像受惊一样,突然扑棱扑棱翅膀飞起来,边说话边像个小流星一样从窗户缝飞了出去。
“路上小心——”
纪绵绵下意识叮嘱道。
将东西整理好后放进系统空间,纪绵绵身上挎着自己来衍墟时背着玉泷的小木箱子下楼,走到大厅发现江朝月居然站在暗门旁边,玉泷走到纪绵绵身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见纪绵绵下来,江朝月冲她点点头,压低声音开口。
“绵绵,现在镜坊想抓你回去□□起来,绮渊阁内部再三考量,决定还是趁他们没做出更疯狂的举动之前送你出衍墟。”
江朝月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愁绪。
“长乐津现在当值的二老板估计与镜坊合流了,大老板还没能联系上。这事怎么说也算涉及到精怪的切身利益,绮渊阁难以控制好局面,只能委屈你先出去避一避了。”
纪绵绵伸手拍了拍江朝月搭在她小臂上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无奈地微笑着点头。
“我也正有此意,唉,只是接下来朝月你怕是得小心着点了。”
纪绵绵头凑过去,在江朝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最后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思绪万千。
“走吧。”
纪绵绵拍拍手,玉泷、言诤、飞云全都十分上道地变回原形缩小,像摆件一样坐进纪绵绵挎着的木箱中。
泽未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有样学样地变成一只胖乎乎的小鸟飞进木箱中。
纪绵绵打量一圈,把凳子上有些呆呆的黑皮小人抓过来也放进木箱中,确认没少谁后将盖子轻轻扣上,和江朝月一道从暗门走出去。
在路过余伯的铺子时,纪绵绵掐了一道诀,留下只言片语解释。
夜晚凉风习习,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中唰地窜过去两道人影,带动地上的草微微伏地。
一墙之隔的街道是灯火通明,吆喝声中的热情丝毫不减,甚至行客还多了不少。
只是仔细瞧瞧便能发现,纵使许多闲聊的行客衣着打扮各异,可衣摆底下微微露出的牌匾不过两类——是长乐津和镜坊的手下。
纪绵绵在跑过一个岔路口时快速地往外瞟了一眼,正巧看到个别着把大刀的妖的背影,那细如蚕丝一般的寒芒,让纪绵绵手心忍不住冒出冷汗,又突然察觉那大刀上赫然是镜坊的印记。
“没想到镜坊布人的动作这么快,果真是早有预谋。”
前面带路的江朝月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了纪绵绵的步伐,语气冷若冰霜。
闻言纪绵绵探头看了一眼,展开五感探查。
一、二、三……
纪绵绵表情逐渐凝重,只粗粗一看渡口边不过三五个行客,可她探查到了不下十个精怪的气息。
江朝月狠狠磨着后槽牙,胸口起起伏伏。
黑沉沉的海水不断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哗哗的水声并没能缓解人紧张的心情,反而隐约升起阴森的气氛。
一想到暗中不知有多少埋伏着的精怪等着把自己抓回去复命,纪绵绵简直头都大了。
她身上倒是有传送的符篆,只是对自己半吊子水平有着自知之明的纪绵绵丝毫不敢乱用,怕把自己给坑了。
一阵凉风吹过,纪绵绵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