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小人见过郡主,侯爷有命,今日不便见客,郡主请回。”
凌荷华抬着下颌,连眼风都不扫他一下:“阿九哥!”
阿九斗志昂扬起来,一挥手:“砸!”
百八十人一拥而上,抡起大锤开始砸墙,其余人等也没闲着,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巨大的圆木,十来个人抬起,朝着长平侯府的大门撞了过去。
“咣当”一声巨响。
凌荷华被震得头晕耳鸣,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嚷道:“阿九哥!”
风七冷冷一笑,不屑地瞥了阿九一眼:“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阿九脸色薄红,顿觉失了面子,扬起马鞭,狠狠往地上抽去:“你们怎么办事的,给我搞快点!”
好巧不巧,正准备上前交涉的刘管事,硬生生挨了他这一鞭子,直接被抽倒在地,鞭痕从左肩延伸至右下腹,皮肉翻飞,鲜血淋漓。
阿九愣了愣,马上正色道:“郡主大驾光临,速去通报你家主人!”
刘管事哪里还敢说反驳的话,惊慌地爬起来,兜到南边一处不显眼的小门,跌跌撞撞地奔了进去。
“侯爷、夫人,小的没用,拼死也没能拦住昭瑰郡主,小郡主此刻正在门外——”
“不必说了,我早知会有这一日。”长平侯疲惫地摆摆手,抬头看了一眼陆云,叹道,“你还是不愿?”
陆云紧紧攥住白珍珍的手,目光饱含深情,眼神无比坚定:“表妹生我生,表妹死我死,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表哥,我与你生死与共。”白珍珍泪水涟涟,娇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明明心里怕得要命,却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身边。
陆云顿生怜惜,伸手抱住了她,温言软语地安慰起来。
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看得旁人直起鸡皮疙瘩。
长平侯夫人剜一眼白珍珍,压着火道:“你既喜欢珍珍,纳她为妾便是。”
陆云猛地抬头:“阿娘,我心已决,不必再劝。”
“那要如何是好?”长平侯夫人放声大哭,“这门亲事是官家作媒,不给小郡主一个交代,她怎肯善罢甘休!难不成你要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儿啊,你好狠的心肠……”
砰!
大门轰然倒塌,大地为之一震。
玄甲卫一阵烟雾似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拿着麻绳就把陆云和白珍珍五花大绑。
白珍珍来不及挣扎,全身已然动弹不得,只能眼泪汪汪地对着陆云大喊:“表哥,表哥,表哥……”
声声泣血,肝肠寸断。
陆云被绑得跟个蚕茧似的,此刻更是化身春蚕,不断往白珍珍的方向蠕动,嘴里一直嚷嚷:“表妹,表妹,表妹……”
撕心裂肺,字字含情。
阿九走在末尾,进来瞧见这副画面,当场就想退出去洗洗眼睛。
“小郡主有言,冤有头债有主,”阿九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两只“蚕茧”,“我们王府只找这两个东西算帐,与旁人无尤,切不可随意动粗。当然,若是有人不长眼,偏要对王府不敬,尔等手下不必留情。”
陆家人战战兢兢:手下留情还把咱们家砸了个稀巴烂,不留情还得了!
长平侯在官场上算是一号人物,倒是还掌得住,捋了捋胡须,含笑道:“小郡主意欲何为?”
阿九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当然是成全他们。”
陆云被玄甲卫扛在肩头,一听这话,既不动了也不叫了,瞬间变得安安分分。
成全他们?
岂不是,不用死了?
察觉到内心的第一反应,陆云不禁羞愧难当。
他一向以为自己不怕死,直至投身桑榆河也未改初心,可是,在被人救上来的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庆幸。
活着,真好!
记忆中,那个女孩子总是如孔雀一样仰着头,神情骄傲,盛气凌人,爱穿一身红衣,骑着毛驴也是英姿飒爽。
所以,当陆云乍然瞧见凌荷华一脸忧郁的模样,心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
他终究是伤害了她。
而她,竟然愿意成全他!
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做出这般宽容的决定!
如此全心全意爱慕他的女子,若有来生,云定不相负!
凌荷华被陆云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清咳了两声,道:“陆云,你是不是宁死也不娶我?”
陆云含情脉脉地看向白珍珍:“此生,有表妹一人足矣。”
风七噗呲笑出了声:“你脸是有多大,觉着天底下的姑娘都爱慕你不成!”
四周烟尘滚滚,凌荷华皱着眉头,拿手在鼻尖前扇了扇:“白珍珍,你是不是宁死也不离开陆云?”
白珍珍高昂头颅,几分得意几分炫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