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休息。
可身体静了不意味着心也会跟着静。
脑中繁杂的思绪如同脱手便不受控制的天灯,不停地往上飘,飘向高空喧闹的烟火。
明明可以借着任务公报私仇,借此让高傲的陆痕吃个大苦头,为了防止事态失控该准备的她也都准备好了,但兴奋劲过后心下却莫名不安,一如高空天灯内飘飘坠坠的火苗。
沈流灯握住了腰间鼓鼓囊囊的药囊。
有了这些药事态只会在可控范围内发展。
没什么好心慌的,陆痕那狗想掐死她的仇她还记着呢,也该挫挫他那目中无人的锐气。
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本就睡不怎么着,只感觉没能躺一会儿就被窗沿传来的“笃笃”声驱散了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丝缕睡意。
阖着眼的沈流灯烦躁地拧了拧眉,侧耳听着动静。
除了偶尔的“笃笃”声外,还有飞鸟扇动翅膀的响声。
应是她传给陈芦章的飞鸽回来了。
陆痕亲生父母陆衡南夫妇那还有条线,也不知陈芦章考虑得如何了。
若依旧是拒绝的态度,她还得思考如何让陆衡南夫妇相信陆痕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从而过来与他相认,毕竟想让陆痕去铸剑山庄和他们相认根本不可能……
沈流灯起身,推开紧闭的窗,果然见熟悉的信鸽立于窗沿。
打开绑在鸽腿上的信筒,抽出里面的纸条。
是陈芦章的回信。
信上说宋行已醒,状况不错,还说他已经亲自写信将易子真相告知了陆衡南夫妇。
沈流灯抿直的唇微勾,原本不怎么爽快的心情些许好转。
居然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意料之外的顺利。
不知是因为宋行身体好转,让他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的缘故,还是苏醒过来的宋行也劝过他……
沈流灯拿过桌上用来点烛的火折子,于窗边打开盖子吹了口气,捻着小小纸条将其置于窜出的火苗之上。
明亮橘红火舌快速吞噬白纸黑字,灼刺之感袭上指尖之际,纤白的指随手一扬,只剩边角的纸被扔出窗外夜海。
焰浪贪婪,将依附一口吞下,下坠火苗扭曲着湮灭,最后仅剩灰烬被无息淹没。
眼睛在昏暗中失去灼亮落点,沈流灯抬眸远眺,天际散漫着微微透亮的鱼肚白,预示着横行的夜海即将被氤氲而生的天光倾覆。
天就快亮了啊……
倚在窗边静静望了会儿天际光线变幻,脑中吵闹声响忽而静了下来。
沈流灯突然笑了。
是啊,无论她如何想,天总是会亮的。
时间的车轮从不会因谁而稍微停滞。
沈流灯在吃完早饭,准备去往佛寺之前,把涂满迷药的银针,连带着剩下的迷药尽数塞进了路盎然手中,借口说给她防身。
路盎然很是感动,见她似是将所有的防身之物都赠与了自己,连忙分出一半想还回去,但沈流灯没接。
为了避免和路盎然进行拉扯,她朗声说了句,“走吧。”就先一步离开客栈。
没了沈流灯的遮挡,陆痕一眼就看见了路盎然手中的银针和药。
她昨夜应该也是回了明教。
最开始她试图接触路盎然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想要掌控他的软肋,为此还厉声警告过她别打路盎然的主意,但没想到她和路盎然的关系却是不错,将所有东西都给了她。
她素日看着笑意盈盈随性好相与,心肠之淡漠却是不亚于他的,不知路盎然是如何入了她的眼。
陆痕偏头看向远去的窈窕背影,薄唇在抿压下显出平直弧度。
……虽然他也不需要那些外物。
同样注意到这幕的陆逊只是单纯觉得路盎然沈流灯两人关系不错,不像某人没得到沈流灯亲手制的药夹杂了别的情绪。
为了蹲守昨日盯上的年轻夫妇,几人很早就来到了山脚下。
待看见年轻夫妇,路盎然寻了个借口将他们引离上山的大部队。
他们被带入山林惊觉不对劲想要离开之际,埋伏在暗处的沈流灯银针疾射,两人应声而倒。
陆逊路盎然两人迅速将自己的外袍与夫妻俩对换,而后将人拖入灌木丛中掩好。
没过多久,年轻夫妇从林中走出,重新融入上山拜佛人流中,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只是不似先前那般手缠手的亲昵。
易容成年轻夫妇的陆逊路盎然来到送子观音殿室前,等待着僧人唤他们。
送子观音的殿室前仍是人满为患,只听寺内浑厚悠扬的钟声响了三下,殿室内的僧人才开始看着簿本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