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崔广眉宇微微一皱,道,“咱们家在曲阜还有亲戚,没听说过呀!”
听到这话的崔文脸一黑,嘴里嘟囔着说道:“让你多读书你不听,曲阜那是读书人的圣地,当代衍圣公就住在曲阜。”
“这么说咱们不姓崔,而是姓孔。”崔广眼前一亮。
曲阜孔家,名号斐然,能够姓孔,远比姓崔在外更好使,重要的是他从崔家子直接成了孔家子,说句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崔文眼底流露讥讽之色,嘴里说道:“别做梦了,你我就姓崔,就算伱想要给自己换一个祖宗去姓孔,也要孔氏准许你姓孔才行。”
“什么意思?”崔广眉头皱起。
崔文看着他说道:“字面上的意思,你我是崔家的人,祖祖辈辈都姓崔,并不姓孔。”
“不可能,要是没有关系,父亲为什么会让你去曲阜,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崔广在崔文眼前晃了晃手里的信。
崔文看了一眼信,说道:“咱们崔家与曲阜孔家有些关系没错,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咱们崔家最多算是孔家的一个家奴,这封信也只是给一个叫孔智仁的管家的,求对方念在过往的交情上收留。”
“就这么简单?”崔广面露失望。
崔文说道:“若非这么简单,咱们崔家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龟缩在小宋集这样一个小地方,还要和王家争夺小宋集,真要和孔家交情深厚,不要说县城了,就算是开封府都要有咱们崔家一席之地。”
“说的也是。”崔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姓孔是认祖归宗,姓崔就变成了求人收留,寄人篱下。
“该说的我都说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带我去曲阜,你们是兄弟,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相互照料。”崔文看着面前的崔广说道。
崔广目光盯着崔文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放心,你我虽说不是一奶同胞,也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兄弟,手足相残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
听到这话的崔文低头松了口气。
只要带上他到曲阜,早晚有机会翻身,今日之仇,未必没有机会报复回来,只是可惜了父亲为自己准备的那些金叶子,全都便宜给了贱婢生的儿子。
踏!踏!
正胡思乱想的崔文听到了马蹄声。
他急忙抬起头,却发现崔广骑着马要离开。
“二弟,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带为兄一起去曲阜,难道你要失信于人不管为兄了?”崔文语气焦急的喊道。
小宋集距离曲阜道路不近,路上少不了遇到山贼土匪。
他一个文弱书生,想要活着赶到曲阜,不亚于西天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且就算到了曲阜,没有那封送给孔管家的信,他就算到了曲阜也没用。
“放心,既然答应带你去曲阜就会带你去,但你要跟不上就不怪弟弟我了。”崔广头也不回的留下了这么一句。
不远处的两名崔家家丁,见崔广骑马走了,急忙骑马跟了上去。
“崔广,你个忘恩负义的妾生子,你不得好死!”崔文明白崔广不可能带他离开,干脆毫无顾忌的破口大骂起来。
崔广带着人越走越远。
“二少爷,要不要教训教训大少爷?”其中一名崔家家丁听到崔文的叫骂声,有意想要在崔广面前卖个好。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崔家都没了,崔家大少爷的份量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抓紧赶路,不用理他。”崔广头也不回的说道。
几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崔文站在原地破口大骂的叫喊声。
“大少爷,咱们还走吗?”赶车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崔文的跟前。
崔文扭头看了一眼车夫,沉着脸说道:“走,为什么不走,赶紧赶车,给我追上那个妾生子。”
说着,他回身往马车走去。
赶车的车夫跟在崔文的身后。
崔广拿走了包裹里的金叶子和送去曲阜的信,但马车和拉车的牲口却没有动,算是给崔文留下了一条逃离小宋集的生路。
马车停在路上,拉车的牲口正低着头在路边踅摸着东西吃。
崔文来到马车旁,抬起一条踩在车帮上,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有东西从后面套了过来,一下子勒住了脖子。
他不仅没能上马车,反倒被拽了下来。
脖子上的绳子越勒越紧,崔文用手一个劲的想要把勒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揪开,两条腿也用力的蹬踹着地面,想要使脖子上的绳子更松一些。
可惜任由他如何挣扎,始终挣脱不开,反而力气像是从身上抽走了一样,越挣扎力气越小,直到最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手臂也毫无力气的耷拉了下来。
“大少爷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叛军不该攻打小宋集。”车夫松开手里的马鞭,任由崔文的尸体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