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王,就是李泰,李善的同胞四哥。
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一个亲兄弟了。
长孙无忌脸上的讶色一闪而过,随即若无其事地问:
“濮王殿下,他什么时候来的?”
高阳公主又冷笑了一声,说:
“半个月前我才见了他一次,就在房家后门,谁都知道他与房遗爱交好,但是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来吧。”
长孙无忌半垂着眼睛,眸光一闪,随即走了回来,问:
“你还看见什么了?”
高阳公主笑得越发的甜了,带着一股自毁般的热烈和荼蘼,说:
“我就只看见这个了,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长孙无忌听闻想了想,便说道:
“我知道了,你的事情,我要回去禀报陛下,再做打算,不要再闹了。”
说罢,他就跟没事人一样,回了大堂,安抚了房遗直几句,还是说自己会禀报陛下知道,让陛下定夺,然后就走了。
临走时,高阳公主见他明显带了些心事,便故意高声讥讽说:
“舅舅,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么?”
长孙无忌白了她一眼,转身对着房遗直和房遗爱兄弟笑了笑,便上车离开了房家。
……
……
自从太宗皇帝去世之后,李泰就再也没有进过长安。
不论是过年过节,还是大型典礼,他都以自己身体不适,给回绝了。
李善和朝中大臣们,也不希望他来。
毕竟他是跟李善争过皇位的人,李善又不打算杀了他,那便只能冷处理,尽量少让他接触朝中势力,对现在的局势造成威胁。
而他偷偷来了,这就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长孙无忌从房家离开,便直接进了宫,将调查的事情大致跟李善说了一遍。
李善皱着眉头听完了,说:
“下大狱?……因为她和辩机和尚的事情,多少人同情房家,觉得是我李姓皇族给了房家奇耻大辱?
朕若是再帮她,岂不是更加坐实了皇室仗势欺人的名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日子还过不过了?”
长孙无忌心虚地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问:
“陛下,最近濮王李泰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皇家也有自己的通信渠道,或许是没上奏章,直接私下给皇帝说了,他来长安了呢?
李善诧异地回头,问:
“突然提他做什么?”
长孙无忌说:
“就是问问,我听人说,在长安看见他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谁说的?高阳?”李善侧目,一副警惕的模样。
“陛下怎么知道?”
李善无语,手里拿着折扇,转身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一边扇一边垂眸思索。
天气热了,他这会儿正在水榭凉亭里乘凉,缓一缓眼睛和脑子,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都不得清闲。
他虽然面儿上依旧算得上沉静,可是内心其实已经烦透了。
长孙无忌就站在旁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李善摇扇子的手才停了下来,说:
“高阳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一点儿事情,她都恨不得搅到天上去,她的话根本就不能全信。
先不要声张,调动些人手,暗中查一查再说,也不要惊动了我四哥,他那人本来就敏感,别回头以为我要找理由害他了,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长孙无忌听闻,叹了口气。
都是他妹妹亲生的孩子,他以前也挺喜欢李泰的,也不想李泰有什么闪失。
……
……
房家大院后头,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开门的人一瞧,连忙就将马车给让了进去。
不远处,一个卖菜的商贩低下了头,抽出了摊位下的东西,开始划拉。
他是长孙无忌布置的暗子,像他这样的人,在房家前门后门都有,已经陆陆续续地监视了好几个月了。
有的伪装成算命的,有的伪装成卖菜的小贩,就看着房家都有哪些人来往进出。
如果进去的时候没看明白,那出来的时候也一定要跟踪过去,查个明白。
然后几时几刻,所有进出过的人员,都会被暗子用铁针记录在竹片上。
这一天,房家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辆马车。负责监视的队长看了看收集过来的竹片,觉得有些不妙。
也不等抄录汇报了,直接便将那些轻薄的竹片拢到了一起,装在了一个锦囊里,递给手下道:
“快马给太尉送去,让他定夺。”
手下应了一声“是。”便连忙推门出去了,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在房家一条街的对角,一家铺面的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