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这是阳谋!”
“继续花钱请人扮演苦行僧,三拜九叩前往各地寺庙朝拜。”
“崔灿要抓就让他抓,反正罪不至死,过几日你担任巡查特使的时候再把那些人放了便是。”
李牧双眼阴沉的看着方永。
从和方永联手到现在,他前前后后已经忙了大半个月,连支持杨家的谢道韫都开始着手准备了。
如今什么事都是他在做,方永却没有一点动静。
这让他心里很慌。
“你到底计划到哪一步了?”
“这一次我堵上了性命。”
“你莫要负了我才好,否则……”
“哼!”
李牧朝方永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这一战。
要么翻身得到家族器重。
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他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方永身上。
倘若失败,他就算死也要拉着方永陪葬。
方永淡淡一笑,根本没把李牧的威胁放在眼里。
李牧的铺垫已经做好,而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之策。”
“既然世子心急,那我便先给世子露些手段。”
“小十妹,拿笔墨来……”
方永接过方奴递来的笔墨,自顾自的在宣纸上写下了文字。
“小僧双手合十问因果,我佛慈悲为何不肯说?”
“为她相思成疾天涯沦落,无情无爱看似
洒脱……”
李牧目不转睛的看着龙飞凤舞的文字,心中大为震惊。
“妙!”
“妙呀!”
“字里行间看似在表达情愫,实则在暗贬佛家,更是抓住了出家之人不可动情的弱点。”
“若是编成曲目大肆传唱,必能泯灭不少佛家弟子的佛性。”
方永静下心编好曲谱,吩咐方奴把曲谱交给裴兴奴。
“让僧侣还俗,我有的是手段。”
“我已经和勇武王达成了合作,江南三十六家青楼妓院的歌妓,我皆有调配之权。”
“而今我不缺人也不缺势,只需要对那些歌妓稍作培养便可化为己用。”
“所以,李公子不必惊慌。”
“万事俱备,我们需要的唯有等待时机。”
他其实有更好的手段,但把另一手段用在应对朝廷让和尚还俗之事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安抚了李牧后,方永重新回到天字二号房。
房外的廊道上,几名落魄书生一声不吭的等候着。
“本官不是吩咐下人给你们安排了房间么?”
“你们尽可休息,衣食起居自有仆从照顾,明日我会一一接见你们。”
方永打了个哈欠。
他其实也累了。
正当他准备进屋休息的时候,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未担君之忧,不敢食君之禄。”
方永扭头望去。
是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年轻人。
“你叫
什么名字?”
“小生宋济,见过方大人。”
宋济微微一礼,指了指身旁同样面黄肌瘦的少年郎。
“此乃吾之舍弟宋延清,我二人同为上元县案首,因家中实在贫困,无法支撑我们兄弟二人苦读,特来谋条生路。”
方永心中微惊。
他并未见过宋家兄弟,但宋延清的大名早有听闻。
宋延清当年童生试中“驿骑明朝发何处,猿声今夜断君肠”一诗曾引起整个江宁郡的轰动,不少风流才子到如今还跟风模仿。
上元县毗邻会稽郡,是江宁仅次于金陵城和江乘县的经济人口大县,也是方永计划中食为天向外蔓延的过渡点。
从那句未担君之忧,不敢食君之禄足以看出宋济兄弟的为人。
倘若有这二人从中协助,他便可以利用上元县做突破口入主会稽。
“几位里面请……”
方永做了个请姿,率先踏进房门,从人才簿子上翻出了二人的资料。
“宋延清,上元童生试案首,左骁卫郎将宋令之子,其父得罪刑部尚书崔胤被斩杀,宋延清与其兄守孝三年里亦受到崔家打压,而今已是走投无路之境。”
“宋济,宋令长子,曾替人代管京城酒楼天下楼,颇有经营能力,因其父得罪崔家受到牵连。”
方永瞳孔剧震。
不是因为宋济兄弟的身世,而是簿子上提及的另一个名字。
刑部尚书,崔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