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没有理会身前的李信,而是把目光放向了身侧的季布。
“吩咐你从三亩地带的东西,带在身上了吗?”
见季布点头,方永这才踏上了马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徐凤先不仅是大隋天下唯一的异姓王,也是江南真正的霸主。
如果没有徐凤先,就不会有现在的方家。
这份恩情,方永还是记在心上的。
故此不管徐凤先在除夕夜是否真的暗杀过自己,方永心中对徐凤先的感激都是多于记恨的。
马车缓缓停在了王府大门外。
王府四周加强了防备,随行的护卫也被拦在了大门外,只让方永带着季布进了王府。
和往日的人声鼎沸不同。
今夜的大堂里只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独自饮酒的徐凤先,另一个是半跪在王座之下的张出尘。
“属下方永,拜见王爷。”
属下两个字,方永故意说得很重,既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反叛之心,也是为前些日在方府外误伤徐凤先表示歉意。
徐凤先坐在高位上喝酒吃肉,良久,嘴里吐出了声音。
“说起来付家也算对本王有恩。”
“若是付东海主动站出去认罪,本王定会力保付家族人性命。”
“但付东海前脚答应本王,后脚便去找了崔衍。”
徐凤先顿了顿,双眼圆睁道。
“知道本王为何要派人暗杀你么?”
方永低下的头并未抬
起,声音恭敬道。
“属下不知。”
主动承认,便说明还有化解矛盾的转机。
在科举及第之前,勇武王府幕僚的虎皮是他在外行走的最大资本。
只要有机会达成共识,方永便绝不会和徐凤先撕破脸。
方永向身旁的季布使了个眼神,正准备开口,耳边又传来了徐凤先的声音。
“因为定彦平!”
“定彦平身边有个叫做萧统的老头。”
“那老头声称自己是皇室成员,其籍贯在宗人府,但本王去宗人府查证过,宗人府登记的皇族子弟之中,并没有那老头的名字。”
“定彦平对那个老头很重视。”
“定彦平曾登门求助于本王,允诺只要本王帮他保住那老头,他便帮本王做三件事。”
“到目前为止,本王只让他做了一件事。”
“让他帮本王识一个人。”
“那个人……”
“是你!”
徐凤先指尖一抖,手中的白玉酒杯应声变成了碎片。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要对此子下杀手了。
但此子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他几番起了惜才之心,再加上身边这女人的劝说,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克制自己。
到如今,他已经没有杀方家次子的能力了。
欧阳文忠入京的时候,他在皇宫安插的探子传来了一个消息。
那个曾经方家次子的陪睡丫鬟,现如今与太皇太后同起同睡,受尽恩宠。
而那
位权倾天下的太皇太后也在私底下表明了态度。
力保方家次子!
天下是大隋皇室的天下,他只是皇天之下的一个异姓王,没有和皇室抗衡的资本。
鉴于那个莫名其妙的丫鬟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奇妙关系,他对于方家次子的态度,不得不重新考虑。
徐凤先扔掉手里的酒杯碎屑,第一次在方永面前敞开心扉道。
“自从那一次和定彦平会面之后,本王便一直不敢重用你。”
“但本王是一言九鼎的王,既然答应了给你向上攀爬的台阶,便不得不把台阶铺上去。”
“后来,听说你和红袖堂的人有染,本王实在忍不住了。”
“因为定彦平告诉本王……”
“不出三年,你就会取代本王的位置。”
“本王,有八成可能会因你而死!”
他的王位是踩着越王的脑袋爬上来的,而红袖堂上万名成员,皆是越王座下忠臣良将的妻女。
换而言之,所有红袖堂成员,都可能是他的敌人。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他绝对不会信。
但这个人偏偏是定彦平。
偏偏是那个他还在府衙里做典狱司时,就已经看出会封王的定彦平。
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然而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印证的一切,让他不得不相信定彦平的那双慧眼。
正所谓三岁看到老,但定彦平识人,只需要三天。
他垂死挣扎了四十多年,好不容
易挣扎到了如今的地位,决不能让一个名不经传败家子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