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那不是陛下的自称吗?”
“据说当今陛下登基十余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突然到江南来了?”
“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应该不是……”
“你们看斗笠男子身边的那个太监。”
“那太监本名鱼无服,乃是皇城里的御前公公,只为当今天子鞍前马后。”
“我看不然。”
“方老爷研制出的水泥刀枪难破,谁不想得到一些拿回去修墙砌屋?”
“就连八大世家都派代表过来盛请了,以崔家和御前公公的关系,假冒陛下骗取一些材料也不奇怪。”
“那定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定先生乃是天下奇人,他总不会认错人吧?”
众说纷纭之际,街道上最靠近方府大门的八辆青铜马车中,八名衣着华贵之人几乎同时掀开车帘跪倒在地。
“臣,王爽,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臣杨彪,恭迎陛下圣安。”
“末将谢玄,拜见陛下。”
……
数道孔武有力的声音响彻半个金陵城。
霎时间,数千人群争先抢后的跪倒在地。
膝盖和地面撞击的脆响不断传出,就连淅淅沥沥的大雨也被龙威所屈服,变得软绵无力起来。
然而,站在门前的定彦平腰杆挺直,不仅没有半点屈服之意,通红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怒火。
“老子今天就是要教你做事,你又当如何
?”
他膝盖一抬,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年我为你看相之时就说过,你乃当世圣君,却非明主。”
“方家次子为了见你一面,少眠不休苦干了近一个月,一百三四十斤的身体瘦的只剩下八十来斤,身体劳累成疾,若非有华云和方罗敷开的补药,早已累死在工坊之中。”
“食为天全部由方府出资,只因你一句话,方家次子多年处心积虑的产业便全部放权,随时交给朝廷使用。”
“而你却只给食为天几块牌匾,丝毫没有考虑功臣的感受。”
“还有前些日子送进宫的那个女娃。”
“方家祖辈豁出一切为皇室守住了一条血脉,你却……”
“住口!”
“胆敢再出言不逊,杀无赦!”
暴怒的声音在空中传出阵阵回响。
斗笠男子浑身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将腰间剑柄捏得变形。
也不知过了多久,斗笠之下才传出了一道声音。
“等!”
“轰隆隆……”
天空响起道道晴天霹雳。
倾盆大雨打在众人脸上,却没有一个敢擅动分毫。
定彦平扫视一眼水泄不通的街道,头也不回的转过身去。
方府大堂外,屋檐之下。
萧统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烤红薯,空洞的双眼紧紧盯着冒雨走回来的定彦平。
“唉……”
“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年轻时候的事。”
“我想要见见那孩子。”
定
彦平看了看萧统那张老脸,恭敬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几分厌恶。
“我会给你安排。”
“造成的后果,你自行承担。”
“另外。”
“方家次子……”
“寡人保定了!”
定彦平无视萧统突然凝固的脸庞,阴沉着一张脸踏进了大堂。
活了四十余载,他这辈子只用过两次寡人这个称呼。
上一次,还是这老头子找到他的时候。
豆大的雨珠不断拍打着房梁上的绿瓦,像极了卧房里不断滴落的泪滴。
卧房之中。
王皓月、苏小小、花满溪、季心语、萧玉芝等一众妻妾围在床边,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特别是萧玉芝。
听到当今皇帝就在方府大门外的消息,腰间的弯刀好几次拔出,又被王皓月摁了回去。
卧榻之上。
方永满脸胡须,凸显的脸颊骨上没有半点肉感,犹如一具干尸。
方罗敷蹲坐在床边,熬好的药一滴一滴的往方永唇边投喂,颚下的眼泪早已打湿了棉被。
历经此事,她对这个强势上任的方家族长,彻底心服口服。
“吱呀……”
房门传来一阵轻响。
屋内众人顿时转过身去。
察觉到上十双杀人的目光投来,定彦平尴尬的笑了笑,蹑手蹑脚的退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床上终于传来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