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背后已然汗湿一层。
粘腻衣裳贴在身上,让人恨不得连同皮肉一同扒掉,他手搭在膝上,欲盖弥彰般掩饰起鼓囊的一团。
让他恶心又难堪。
“谢衍,你真的没事吗?”谢眠歪头看他,见他从额头到耳尖无一不红,像是赤红晚霞映照在他身上一般,“该不会又发了急热吧?”
谢衍愣愣地看着她。
仿佛有带着钩子的小羽毛从他耳尖扫向他耳廓,痒意一路传到心底,她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清。
他看着她,大约是为了今日宫宴,很是隆重打扮了一番,红色口脂抹在她唇瓣像枝头盛开的海棠花。
谢衍喉头急促滑动,艰难地吐出,“无事。”
他唇线绷得很直,连露出在外的手背也泛着粉,想着他一贯隐忍的性子,谢眠凑上前,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
像是贴着一朵云,让人忍不住沉溺下去。
“谢衍?谢衍?”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谢衍视线聚焦在她脸上,看到一双浸润水光的眼睛。他指尖微动,终于抬手握住她双肩,用鼻尖蹭了蹭她鼻尖。
然后,一把将她推开。
谢眠在这力道之下,往后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她眼睁睁看着谢衍脚步不稳,逃一般往御花园的方向奔去。
可恶啊!
明明都能好好说话了,又一把将她推开。
谢眠气馁地回头,没注意到树下有一只木雕小人,鬓角簪着海棠花。
——
偏殿门前,谢承用力一推。
朱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檀木雕福禄寿挂屏,上面搭着一件蜜合色织锦衬裙。
正是谢眠今日宫宴上穿的那件。
站在屏风前略扫一眼,看不到一个人影。
兰姑姑心怦怦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先前公主哄着说要同宫女换衣裳,还承诺去只是问候一下九殿下近来可好,很快便回来。
如今半炷香过去,便是没有让三殿下侍从发现,却引起了三殿下注意。
谢承双手握拳,指骨被他捏得作响,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跨过屏风往内殿走去。
兰姑姑忍不住闭上眼。
“三哥,你怎么进来了?兰姑姑呢?”
殿中,谢眠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她探头往谢承身后看去,空无一人。
谢承看她散着发髻,先是斜卧在软榻上,在他进来后迅速坐起,嘴角微微向上挑起,“久久未见你回席,三哥便来看看你如何了。”
他蹲在她面前,刚巧与她平视,“阿眠身子不适?”
每次她骗人时,被他这么一看,就会露出破绽。
谢眠不动声色地将才换下来的宫女衣裳往枕后推了推,她垂眸,长睫颤颤,“只是有些腹痛,便想着在榻上歇歇。”
“腹痛?”谢承笑眸轻弯,朝她伸出右手,“可又是像上回那样,三哥帮你揉揉。”
谢眠猛地往后一缩。
谢承那只手顿在半空,离她至余半寸。
“阿眠,你怎么还是学不会撒谎?”谢承笑得缱绻,目光从她发顶扫至跪坐双膝,“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心虚。”
他手落下,拉过谢眠不停扭着袖摆的手,抚平她蜷起的指尖,轻轻捏了捏指腹,“说罢,为何躲来偏殿,不肯回去?”
谢眠抽回手,“我不想见到孟筠,她父亲才封了镇国将军,如今风头正盛,她定然也鸡犬升天,瞧见她开心,我便不舒畅。”
她仿佛从未长大,做事总是任性胡来。不喜欢谁,便连宴席都要逃掉,和从前逃课不去进学的样子如出一辙。
只是这谎言拙劣,都没法圆过挂在屏风上的衬裙。
谢承目光扫过屏风,正欲质问,被左手柔软触感拉回。
少女指尖滑过掌心中肉粉痕迹,“哥哥往后别伤自己,我不惹你生气了。”
那些戳穿她谎言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想要质问的想法全部被他吞了下去,谢承甚至宽慰自己,今日或许同谢衍无关。
毕竟,她的确待在殿中。
他选择放她一马,收紧了左手,“阿眠,我只是气我自己。”
“啊!!!”
一声惊叫打破了偏殿内的温情,谢承猛地站起。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到了,是他安排的侍女闹出动静,引着众人一同去戳破孟筠与旁人的奸情。
担忧计策不成,王骞还特意留下最后一道锦囊,要在孟筠换衣的偏殿香炉中,加一点合欢香,便是无人同她媾和,也能让人瞧见她求欢丑态。
这般女子,如何成为四皇子妃。
“三哥,发生什么了?”谢眠心中惴惴,忍不住发问,“兰姑姑呢,我要去看看。”
谢承轻笑,“约莫是见了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