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些疲乏恐要辜负邀约了,改日……改日我做东,还望侯爷赏脸莫要推却。”
拒绝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周衡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也听出了孟玉嫤情绪上的克制,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笑道:“好,那我就等着玉嫤的邀约了。”
人家姑娘虽然拒绝了邀约,但是没有不让他唤名字,周衡便得寸进尺,厚着脸皮多为自己谋福利。
“走吧!两家顺路,正好能送你回去。”
“好,好……”
孟玉嫤垂眸想了想,这个确实无法拒绝便点头应下了。
好在周衡有分寸,二人一路同行都保持得宜的距离,进退有度让孟玉嫤放松不少。
他们经过闹市主街,一个在马车里,一个跟在车旁骑马。
周衡视线无遮挡,便看到什么都想说给孟玉嫤听,好玩的有趣的,亦或是平日爱吃的特色美食都会忍不住想分享,碎碎念一路仿佛不知疲倦。
而孟玉嫤皆静静听着,偶有回应,好奇心被勾起时,她也会掀开马车窗帘子往外面瞧,怎么爱热闹的她竟然从中品出几分不一样的快乐。
路途短暂,很快就到了昌平侯府,不过周衡并未停下,而是坚持将孟玉嫤送回齐国公府,看着她入府才转身回家。
自这日之后,周衡就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每隔一日就命石康往齐国公府走一趟,送些他个人觉得好吃的东西或者是有趣的小玩意。
一开始,孟玉嫤只当是正常朋友间的交往,收了礼便会回一样差不多的东西,客客气气,以示友好。
不曾想那礼物没完没了,几乎是隔天就能收到,而且送的都是些小玩意,不像是两府之间维持关系的节礼,倒像是对方随性购买赠送,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这让孟玉嫤不由纳闷起来。
加之周衡得空就找借口过府转悠,时不时出现在眼前,说话动作总是一副熟稔的状态,且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发现周衡对她的称呼已不再是“孟姐姐”,也不是“玉嫤姐姐”。
聪明如孟玉嫤,却是一心扑到府中大大小小事务上,少了点对情感的敏锐度,时至今日,她总算是察觉到不对劲了。
“玉嫤”,直呼闺名到底太亲密。
意识到这个问题,孟玉嫤不由紧蹙秀眉,面露难色,盘算着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周衡好好谈一谈,越国各种礼节传承上千年,既然如此设定自然有其必然的道理,礼不可废。
二人如今相处虽像老友,但终究是男女有别,该有的距离,该有的礼节还是时刻注意为好,以免随意习惯后,不小心在别的场合表露而引人非议。
“侯爷如今已进入官场为陛下分忧,当以公事为先,切不可懈怠,往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下人跑腿即可,忠叔会安排好一切,你不必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跑来跑去也麻烦。”
孟玉嫤说得委婉,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周衡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他知道自己的优劣势在哪里,并不强求孟玉嫤眼下的反应。
“我并不觉得麻烦啊!”他顿了顿,装出失落模样闷声继续善解人意道:“可是……可是我常来给姐姐添麻烦了?若真这样,往后我少来就是,姐姐不必忧心,是我不好。”
孟玉嫤:……
“其实也不能怪我,我家就只剩下我与小叔两个人,小叔平日公事繁忙,时常半夜才回,甚至夜不归宿,没个家的样子,饭菜也没有公府的香。”
“我本想借着教长兴武艺的机会好好感受有家人在身边的快乐,殊不知这么做会给姐姐添麻烦,往后我会多注意,尽量少来亦或是不来,绝不会让姐姐烦扰。”
周衡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瞧着委屈巴巴,直叫孟玉嫤心中不忍倒是后悔同他说那句话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姐姐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周衡举盏猛灌了一口茶,当即起身告辞,“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回去了。”
“哎,侯爷……”
他动作极快,一转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门外,孟玉嫤就是想拦也来不及了,追出去时,就只能倚在门框边目送其远去。
是夜,孟玉嫤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周衡那委屈巴巴的脸就会出现。
同样是父母双亡,年幼便失怙失恃,与小叔一起生活的周衡确实没有什么机会体验家的温暖。
他频频登门,或许真的只是因为齐国公府在忠叔的打理下比昌平侯府更像一个家。
思及此,孟玉嫤心中越发懊悔,觉得自己不该说那话。
“唉!那小子那么好强,恐怕会伤心了。”
她忍不住叹气,嘀咕一句缓缓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