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鱼箭步追去,脑内急风骤雨地编好了诸多说辞。
汇成七个字。
主子,一定是误会。
但江逢昼走了几步,便停下。
他隐在人海中,岁萦并未发现,待官兵远去,长街恢复了秩序,围观的百姓都纷纷散去。
少女抱着书本同晏仅离开。
他仍孤单执着地立在原地。
柳鱼向着街尾纵望:“您不问少夫人了?”
“与我何干。”江逢昼极淡漠地答。
无奈,目光自始至终黏着那道俏丽的背影。
多少显得口是心非。
月白风清,岁萦又买了两盆花草,晚间回到参月阁。
用过膳,她懒懒地倚在罗汉床翻看话本。
碗里甜糯的奶皮见了底,岁萦搁下书,按了按太阳穴,坐去玫瑰椅上梳发。
明日回门,今晚早些睡的好。
侍奉的婢子垂下帘帐,剪烛芯时颂椒一脸紧张地进房。
“姑娘,姑爷来了。”
岁萦当她是糊涂,道:“绀香说他忙着办案,今夜不会回来的。”
颂椒也称是,但她这一双眼明明白白地瞧见人站在院里,鸦青色缎袍,乌皮皂靴。
女孩不情不愿地起身,婢子递给她手炉,甫到月门,才知此话不假。
江逢昼果真回府了。
不动声色地掩盖住讶异,岁萦弯唇:“郎君处理完案子了吗,可还辛苦?”
薄凉的眼神盘旋在她头顶,仿佛逼审犯人般一寸一寸地剖析。
漏夜会面,他大抵是带了事来。
何等大事能让他这种焚膏继晷的人暂时抛下公务,而且还和她有关。
岁萦想不出。
卧房昏暗,月条纱帐徐徐飘动,泛着腾涌的波光。
江逢昼屏退了伺候的奴婢,擦身迈进屋内。
她无端发怵。
男人扫过新置买的瓶花、摊开的话本,短促地在奶皮碗停留。
“今日去了何处。”他背着身。
岁萦坦诚相告:“长街。”
“和谁。”
“颂椒。”
江逢昼侧头,语气愈发冷,“没了么。”
他带了答案问,岁萦也无须隐瞒,“路上碰见了友人。”
友人一词像是触着了他的逆鳞,江逢昼眸涌暗火,长臂拽住她朝自己拉。
女孩力气小,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男人胸膛,疼得倒抽气。
“我看未必。”
发什么疯,以为天大的事。
岁萦甩开他,“你弄疼我了。”
新婚第二天便寻事吵架,她和江逢昼果然不适合作夫妻,还筹划着一报还一报干嘛,干脆和离一走了之。
心中的厌恶水涨船高,江逢昼倒是闭了嘴,闷着头坐到罗汉床。
两方谁都不说话,他还赖着不走,岁萦薅完盆栽的杂叶子,余光见他仍跟尊大佛似的一动不动。
她想不能前功尽弃,况且碍着自己睡觉了。
岁萦施施然往床榻走,每接近一步,江逢昼便扭身向轩窗别过头,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难为自己前世谨小慎微,没早早发现他那么有病。
别扭又有病。
男人板着脸,俄然听见一声沉闷的磕碰。
看去时,岁萦不知怎的撞上了黄花木的床柱,捂着额头蹲在地上。
她痛极了,小猫似的发出细碎呜咽。
实际,岁萦把握着力道,她撞上床柱的动静虽响,但雷声大雨点小,只会短暂的酸痛。
可她偏偏要扩大,耳朵捕捉到朝她而来的脚步,窃喜苦肉计的成功。
江逢昼蹲身,正欲察看伤势,她便趁机往他怀里钻。
光线灰暗,女孩又遮着躲着,他叹气,将她抱到了罗汉床。
岁萦坐在男人腿上,哭声渐微。
月辉透过窗,皎皎落在少女的脸庞,细腻的绒毛都显得格外生动。
同他对比,她又软又娇弱,乖怯地窝在怀中。
浅淡的甜香引入鼻腔,他脑海里支离破碎地闪过几许画面。
江逢昼俯身,鼻尖触着女孩的眉骨,她挺了挺胸腹,便滑至山根。
眼中漾开融融的春水,她颤着睫:“郎君吃醋了吗?”
修长的手情不自禁穿插进少女披散的乌发,指骨泛着薄粉,颜色靡丽交织。
岁萦有心愚弄他,“若妾身说,我还同他牵了手...呃...”
手掌大力扣着后脑,陡然压向前,二人薄唇堪堪擦过,一触即离,江逢昼呼吸粗哑:“闭嘴。”
“闭什么嘴?”她在暧昧的高峰抽身,慵懒地抻腰,素手蘸了一点奶皮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