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萦从惊愕中回神。
不着痕迹地浅笑:“妾身嫁为人妇,自然是喜爱郎君的。”
妻子爱重丈夫,天经地义。
她很聪明,也很圆滑,用这样的官话打发他。
喜不喜欢全凭你的判断。
江逢昼眯起眼。
柳鱼在月门后喊:“主子,喻州案有了进展,尚书请您入宫商谈。”
他来不及深究,匆匆离去。
东安街的布帛铺新进了几匹苏州的纱缎,用来裁定春衣,老板娘殷勤的很,听闻江侍郎娶妻,特地留了上好的料子,劳请岁萦明日去量身。
女孩估摸着江逢昼今夜不回,早早便就寝。
日上三竿,颂椒和绀香都没听见屋里传来响动。
拉开帘,岁萦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病怏怏地撑开眼。
她实在没力气起来。
探过额头,绀香说大概在发低烧。
“定是昨日落水受了风寒。”
颂椒急忙跑出府去找大夫。
落水只是引子,应该在亲吻的那夜就有苗头,她穿得单薄,叫冷风钻了空。
时令初春,是自己大意。
一年里岁萦着风寒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一旦染上委实不好受,她嗓子又干又苦,忒想尝些冰的。
大抵,会被绀香骂死。
晨起的请安免了,惠竹堂派嬷嬷来照顾,岁萦叫人给挡了回去。
“儿媳担心病气会、会过给母亲。”她剧烈地咳嗽,“儿媳无事,将养几日便好。”
嬷嬷原话递给赵郁,妇人蹙紧柳眉:“这哪成,她一个人熬?你去,去抓几味大补的药,调理好少夫人的身体要紧。”
又叫住她,“昼儿在宫里?”
嬷嬷答是,“少主子晚膳时回府。”
赵郁摆手让她退下,忧虑地抚着狸奴。
附近的几个医馆大排长龙,人满为患,颂椒打小侍奉着庶姑娘,压根不通晓人情世故,更不知晓有何捷径可取,就干着急。
过了午时,岁萦额头愈发烫,吃什么都没胃口,只咽下几口稀粥。丫鬟们给她敷上冰巾散热,一个时辰后颂椒总算把人带到。
换季以来,许大夫接诊了不少偶染风寒的病症,隔着纱帐他粗粗望诊,开了几副差不离的药方便算完事。
绀香出去煎药,颂椒给了大夫银钱,正欲送人出府,婢女来传少主子到了。
江逢昼其实是抽空回长青居取东西的,回宫前瞅见参月阁的奴婢抱着瓦罐,多嘴问了几句。
这一听侍郎大人亲自来了,许大夫冒汗,装模作样地站在纱帐前继续诊治。
江逢昼问他:“如何。”
他拱手:“夫人是着凉染上了风寒,连着喝几日药便无碍,官爷不必担心。”
男人点头。
“昨日内人落水,吾恐水性寒,内人又月事未走,忧伤其气血,劳烦大夫诊脉写方。”
颂椒眉心一跳。
姑娘不曾来月信,若大夫断脉不就暴露了吗?
岁萦迷迷糊糊地睡着,听没听见也未可知。
许大夫打开药箱,由婢女将脉枕垫于岁萦腕下,大夫执红丝线一端,另一端系在少女手腕,是谓悬丝诊脉。
颂椒低着头,冷汗浃背。
他高深地摸了摸胡须。
妙啊这脉。
侍郎莫不是在诓我?
许大夫不信邪,余光扫见一旁使眼色的颂椒。
他心下了然。
“诊那么久,”江逢昼似笑非笑,“难不成是喜脉?”
“非也非也。”许大夫收线,窘道:“草民学艺不精,夫人月信受凉,是该补补气血,容草民即去开方。”
他快步从江逢昼身边经过。
颂椒悬着的心落地,借口送大夫离府,塞给他出诊的钱,多加了一倍。
“多谢。”
这类的主顾大多有难言之隐,许大夫走街串巷见识得多了,含笑收下,“姑娘客气。”
岁萦烧得头脑混沌,转醒看见床边坐着个朦胧的人影。
他伸手探了探自己额头。
冰冰凉凉的,甚是舒服。
岁萦握着手掌不肯松,黏糊糊地蹭。
“郎君,我好饿。”她自然地将头搁在男人肩膀。
江逢昼默了默:“想吃什么。”
她是真饿,散了热后胃口又好些,女孩摸着空腹,思忖:“永平街的蝴蝶面很好吃。”
远着呢,跑死你。
“我会做。”
岁萦意外地歪头。
“想吃我可以给你做。”他声音清淡。
两辈子她从来没吃过江逢昼做的菜,竟打不定注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