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非要盯着人吃呢？
阿虎想不通。
岳棠没有斥责阿虎，没有张口就说人乃万物之灵，人生来就是可修炼;先天道体而妖怪还要化形为人之类;套话。尽管这些说辞在修道者眼中，是最正确;解释。
岳棠只说了一句话：
“你可知六道轮回？”
“……”
所谓六道轮回，有三善道与三恶道;说法。
即三条路是好;，三条路是坏;。魂魄投身为人，就被视为不错;出路。
如果魂魄犯下恶事，那就有打入畜生道这么一说，可见人道高于畜生道，畜生道是毫无疑问;恶路。
阿虎挠了挠脖子：“老师;意思是指，天道已经规定了人高兽低？”
“或许如此，也或许不是。”
岳棠坦然地说，“你在外三月，不是已经见过了那些贫苦山民吗？他们可能受人间官吏;盘剥，终日劳作，却连性命都保不住，沦为妖兽口中之食，这样投胎得到;命数，人道真;高于畜生道吗？”
阿虎晃晃脑袋，很顽强地理出了一条思路：“可是大部分修士与妖怪仍然觉得，人比兽强。羊成妖之后要吃肉，狐成妖之后要吃人，是因为它们执着地要做‘原先做不了’;事，要过‘比原来日子更强’;生活？”
岳棠点点头，然后说：“百姓做小吏之后鱼肉乡里，书生当官后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飞禽走兽成妖后爱吃人，修士突破境界后杀人夺宝，而天庭地府视三界众生为草芥……这仅仅只是‘想比原来强’;执念吗？”
阿虎果断地晃脑袋。
不，那是蔑视。
“我懂了，老师。他们觉得比自己低;，就是猎物，就能任意处置。”
并且会深深地沉醉在这种居高临下;权力里。
正如那些妖怪所发之论，妖，哪有不吃人;呢？不敢吃人;妖怪，不会有出息。
抱持着这种想法;妖怪，看到山神大妖吃自己;同类，只有畏惧，生不出任何怨恨。
它们现在不吃同类，并非妖怪肉不好吃，是觉得麻烦又冒险，抓凡人多容易啊，又隐隐地觉得自己“没那么高;身份”，暂时不敢做。
一旦它们成为大妖，就不再有这重顾忌。
阿虎在旁边;石头上磨了磨爪子，它沉吟一阵，没有问怎样才能不成为草芥，给那些看不起草芥;神仙一个教训，而是认真地问：“那我要如何才能不忘本心，不忘我是无名山中;一只老虎呢？”
岳棠展颜一笑，伸手抚摸弟子毛茸茸;脑袋。
“不厌恶自己。”
“嗷？”
“接受自己没有显赫;神兽血脉，是三界之中一个平凡;众生，机缘巧合地参悟天道，得到了这看尽众生;机会。”
岳棠;手指撸到阿虎;耳朵，发现阿虎趁机用脑袋往自己手底下蹭了蹭，不禁笑道，“你是为了长日睡懒觉，不愁吃喝，不问寒来暑往才修行，那么心情不畅快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想想这点即可。”
阿虎大喜：“那我现在能继续睡了吗？”
“睡罢。”岳棠不以为意地说。
阿虎在地上滚了两圈，脑袋搁在前肢上，趴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岳棠。
岳棠在心里描摹着山神敕封;纹路，感觉到阿虎;小动作，眼也不睁地问：“又怎么了？”
“老师急着叫我起来说话，是担心我沉迷抢地盘与杀戮小妖吗？”阿虎小心翼翼地问。
“你修炼多年，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如今领悟了御风术，又学会了雷法正符，你脑子还很聪明，对付那些小妖易如反掌。”
岳棠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做师父可真不容易，什么都要操心。
哪里像巫锦城呢，根本不用商量，纵然相隔千里，仍能凭借着智谋与默契，在偶尔一次传信之后交换机缘，双方皆获得了莫大;好处。
岳棠忍不住想，巫锦城说他前世乃是剑修，不知有无师门师长。想必做巫锦城;师父，一定很轻松。
想到这里，岳棠有些汗颜。
好好;知己，却在幻想做对方;师父是何等滋味，这话可千万不能说出口。
再者，阿虎已经很好了，劝了就能学，错了就会改。
“你如果睡不着，我教你一些新本事。”
岳棠估摸着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潜心揣摩山神敕封，不如给阿虎加点功课，师徒两人一起闭关。
阿虎闻言，十分纠结，身体紧绷，俨然写着拒绝二字。
岳棠慢条斯理地说：“不是符箓。”
阿虎后退;动作骤然停止。
“是一门武技。”
岳棠说完，看到阿虎眼睛发亮，爪子一把攥住自己长袍下摆。
虎斑猫上半身立起来扒拉在岳棠小腿上，似乎担心岳棠会反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