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鹰山(1 / 3)

皇帝紧阖了眼眸,如遭雷击一般直直冲坐回龙座,本就虚弱的身体涌起热意,驱着他呼吸愈发急促,额间渗汗。

“那,那大国师呢?”他急得像是快要哭出声来,“他为何不来!为何不来!”

平阳微微抬眼,望着长案上那镶金嵌银的酒盅,复又垂下了头。

谢正荣朝谢不言看了一眼,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大国师,也已经失踪数月了。”

皇帝不再追问,而是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断用拳头轻捶着自己的胸口,他抬手抚上林贵妃的手:“贵妃,贵妃,朕要休息,朕要休息——”最后的语气,细听之间竟带了些祈求的语气。

林贵妃心下惊惧,有些结巴地朝内侍吩咐道:“起驾,回,回营。”

平阳却忽然自顾自起了身,有些敷衍地朝着上首作揖:“天色尚早,我瞧谢大人似乎有话要说,父皇不听听吗?”她说完,弯弯的眉眼漾着带刺的笑意。

皇帝大手一挥:“听什么听,朕不听!”他猛然起身,五脏六腑的血液却奔涌着直冲脑袋,眼前忽的一黑,又跌坐回去。

他揉着额间抬起眼睛,视线所及,是平阳笑意盈盈的脸庞,还有营帐中若有似无的兵甲摩擦之声,他气血上涌,抬手直指平阳:“你个孽障,是要犯上作乱吗?”

平阳却装模作样舒了口长长的气:“父皇多虑了,儿臣怎么敢呢?”她将敢字咬得极重,目光始终定格在皇帝的脸上。

林贵妃黛眉轻蹙:“平阳,你这是做什么?怎么顶撞陛下。”眼中责备的同时又十分疑惑,她这女儿平日行事虽有些荒唐,但面对政事同圣上时态度最为恭敬。

今日怎的这样奇怪。

对林贵妃的态度竟也一反常态的敷衍,看也不看一眼。

“我许你站起来了吗?”皇帝怒吼一声,群臣瞬时噤若寒蝉,平阳却在这样的威压之下依旧泰然自若,她礼仪俱全地又跪了下去,如炬的目光依旧看着皇帝。

“朕若想走,你们岂能拦得住!”言罢他迈着阔步就要走下台阶,却被瞬时围了营帐一圈的卫尉军惊了惊。

他的脸庞仿佛在极速苍老:“平阳,你要造反吗?”

平阳依旧跪在地上,直起身子道:“父皇听完谢大人所言,就好。”

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他望着杯中清亮的酒液和当中自己的倒影,不断回想着一路来时入了口的东西。

他的神智,居然已经混沌到了这样记不清今夕何夕的地步了吗?

秦昭鼻间酸痛,眼眶湿润,她直直朝谢不言望过去,咬牙切齿:“你又骗我……”

谢不言听见着轻微的声响,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了回去,他不说话,似乎是在这一刻默认了。

“谢不言,他人在哪?”秦昭按下心中怒气。

“京城。”

眼前这谢不言,果真是如假包换的叶向洵,秦昭心头喷出的怒火燃到极致,灰烬过后又是重重的失落。

“你怎么不来找我?”曾经,她信誓旦旦地以为,叶向洵若还活着,一定会回来见她。

若她不曾到鸣鹰山来,不曾上马猎兽,这一切或许就会这样擦肩而过,而后悄无声息地埋葬在今日的夜色里。

她咬着牙,万般的不服气:“你去找表姐,是因为她是你幼时的好友吗?”

叶向洵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她愿助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她要条件才肯助你,你不来,焉知我不会助你。”秦昭越说越气,干脆扭过头不去看叶向洵。

叶向洵却轻声道:“你帮了我这么多,何苦又将下半辈子也搭进去……”他唇角勾出一丝笑意,其实方才见秦昭千般万般的试探,他心中竟有些隐隐的喜色。

“叶向洵,你真是欠揍。”秦昭背过脸去,又望着跪在正中的谢正荣。

“陛下,微臣今日,是来请罪的。”

皇帝似乎未想到他如此开篇,愣了愣,一时有些无措。

“其实,约莫八年前,我同谢慎便已发现大国师胥原生剖人魂,炼化祟物。我们为此警告过他数次,本欲在那年中秋宫宴上当场揭发。不想胥原竟同裴怀雪勾结在一处,伪造印信,利用伪装的哨兵迷惑柴介,叫他以为宫宴上有人谋反。”谢正荣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又继续道,“这还不算,裴怀雪做戏到底,还在宫门何处虚设伏兵,引得柴介一路杀进来,死前才晓得自己中了圈套。”

皇帝头上的冠冕不住地颤抖,他气得握紧拳头哐哐地砸着长案,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说,今日,美名其曰请罪,实则是以同平阳勾结在一处,若我不听,只叫人杀进来逼着我将……”

“当日情况如何杂乱,裴怀雪快刀斩乱麻,当即定罪,同一日,东南王府上下白余口已被诛杀殆尽,如此境况,朝野上下,莫不噤若寒蝉,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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