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冯轻几步跨到叶幺幺身边,叶幺幺这时也看向自己的手,他似乎一直都没看见自己的手,原来已经这样了啊!
小哥儿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冯轻把叶幺幺煮菜心的半个瓦罐里的菜汤倒在只有一半的土碗里,然后捧了些雪来火上烧着,然后开始给小哥儿把伤口里的草渣一点点清理出来,好半天,冯轻才处理好。
两个小哥儿都没有多余的布,冯轻没办法给叶幺幺包扎:“你先等等,我要去背竹子,等我回家去拿布来给你包扎。”冯轻的布还是他爹旧衣服上,轻哥儿同样没有新衣穿,有的不过是他爹的旧衣服扔给他自己改,小哥儿体格小,衣服一改就能剩下不少的布。
叶幺幺自知伤得不轻,便也没拒绝,只是担心轻哥儿会不会挨打挨骂。
轻哥儿虽然处境艰难,但是小哥儿会保护自己,轻哥儿吃不饱,于是渐渐的学会自己偷偷藏点吃的,自己也会看脸色行事,只是这世道对于小哥儿女子来说太艰难了。
冯轻已经快十八岁了,算是一个年纪大的小哥儿了,他本该出嫁的,可是他那后娘说了,娶他要十两银子,农户人家,谁会用十两娶个小哥儿回家,他后娘这是又想要银子,又想拘着他干活,而他亲爹比个后爹都不如。
都是苦命的孩子,叶幺幺怕他晚了会挨骂,于是比比划划的就让人赶紧去干活。
冯轻和叶幺幺的交流还不能和冯川比,虽然看不太懂,但不妨碍他猜到叶哥儿的意思。
冯轻看了眼冯川问:“叶哥儿你夫君他还好吗?”
叶幺幺看看汉子好转的脸色,好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没事的,他那么好,不会忍心丢下自己的。
冯轻道:“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村长家也不在村里,他们去镇上看儿子儿媳去了,雪又这么厚,可能一时半会儿村长家还回不来——”
叶幺幺知道冯轻的意思,不过冯川不醒来的话,他也无法表达出发生的一切,因为没人看得懂,至于冯家,他一个小哥儿能干什么?告他们吗?可怎么告?谁会管?还有他们是夫君的家人,他有什么资格指责那家人。
冯轻比叶幺幺大一岁多,性子也比叶幺幺幺强硬些,虽然同样脱离不了那个家,但是小哥儿会偷偷卖些野菜野果子赚银子,虽然没有几个钱,但好歹小哥儿因为那一两个钱有了些底气,家里人见小哥儿不畏惧的模样,倒还真不敢动手打他,就怕他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人要是跑了,不就人财两空了,那家人就盼着谁出十两银子把轻哥儿收了,不然就是不让他嫁人也要把这个能干的小哥儿给拘在家干活,照顾他们一家。
冯轻走后,叶幺幺的全部注意又落在了冯川身上,从小哥儿在山上被欺负那天开始,他就没好好歇息过了。
第一晚,小哥儿因为过于恐惧,情绪接近崩溃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状态。
第二晚,冯川病倒了,小哥儿害怕照顾不好汉子一夜不眠。
第三晚,就是昨晚,小哥儿更是不眠不休,他们被丢出家门,汉子又濒临死亡,小哥儿更是心灰意冷,叶幺幺这几日一直处于精神过度紧绷的状态,他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只要再稍稍用点力,小哥儿就会像那把满弓,应声而断。
寒冷侵蚀着大地,樊菊花打开院门,看着已经被风雪掩盖的脚印,昨晚叶幺幺小小的背脊被压得就快弯到地上去了,可他还是牢牢的把比他高大一圈的汉子背在背上走了。
小哥儿没有央求,没有闹,只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背着他的夫君离开了。
同样身为别人家的媳妇夫郎,或许还是多多少少共情了吧!同样都是身不由己,只是比起叶幺幺,樊菊花觉得自己还是好得太多太多了。
“娘,”原本什么也做不了是不用起早的,这样还能节省一顿饭,不过樊菊花一叫,刘巧兰就起来了,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家的财神爷还不知死活。
听到刘巧兰起床的动静,樊菊花到堂屋等着。
“大早上的你就有事?”刘巧兰心情很不好。
樊菊花道:“娘,要不要送点东西去给他们——”
他们,不用说两人都心知肚明,刘巧兰难得的听到这种送东西的行为没有动怒,确实应该送点,不然要是他们病死了,被人晓得了说是他们家给人饿死的就不好了。
再说了,川小子那么会赚银子,要是人能好起来的话更好,那以后还能赚银子呢,叶幺幺那死哥儿又卖不了几个钱。
这样一想,刘巧兰觉得很对,于是安排樊菊花去送东西,也不过是一碗米,五颗鸡蛋还有一碗包谷面,够了,刘巧兰觉得她已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娘了。
“你放到外面叫叶幺幺自己出来拿就行,你可别染病回来,不然就不要回来了。”
樊菊花当然也不想染上什么病,不过远远的应该没事的,后悔了,走到一半,樊菊花就后悔了,她干嘛要多管闲事,可惜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