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祖宅。
夜色沉沉,魏承披着一身寒露,大步跨进大门,刚一进门,就有下人来报消息。
魏安今晚上喝了不少酒,夫人正在东院陪侍,大公子也在。
“嗯。”他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随意道:“父亲今晚上玩得满意?”
下人腰弯得更低:“那几个名妓都是深谙此道的行家,主君没说不满意,奴早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金疮药和银钱,走的时候送给她们了。”
魏安白日里在人前都是正人君子朗朗乾坤的正派模样,实际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在房里,是另一副模样,喜欢玩虐的,他虐别人。
后院的女人有些都被他玩得怕了,见了他就腿软,日久天长担惊受怕下来,能受孕也算是神奇,不至于绝了种,好歹留下魏承和他两个庶弟。
这几年,魏安是越发得不到满足了,常常在外头搜罗一些野路子的女人,又不想牵扯到自己的名声,更不敢让儿子知道,只好用侄儿魏徵的名义送进府里,魏徵风流香艳的名头,一大半都是拜他所赐。
这还是魏承第一次给自己亲爹塞女人。
想起今日李茹辛跑到沈家去的事情,魏承皱眉,准备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又突然改了主意,往东院大步而去。
东院灯火通明,李茹辛煮了醒酒汤,又亲自下厨房蒸了几块点心,给魏安压一压胃里的酒。
魏承推门而入时,李茹辛正抬手抚着魏安的后背,从上到下一下一下,帮他顺气。
魏安眉心微微皱着,白皙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养尊处优了数十年,年轻时打仗操心有自己老爹,魏承已经死了快十年的爷爷,现在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又有儿子和侄子顶着。
儿子带着幽州的兵,攘内安外,侄子管着幽州的文事,鸡毛蒜皮都扔了出去,他就只用做个样子,清闲似神仙。
他低哼了一声,李茹辛赶紧伸手探他的额头:“主君哪里不舒服?”
心里越发对魏承恨起来。
原本她就不喜那些莺莺燕燕,魏安的癖好她知道一些,她也曾为此没少头疼,忍着去笼络他,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换人来,好歹也算是能留住男人,如今魏承一口气送了五六个精通此道的女人,一晚上将魏安缠得脱不开身,她这个正头夫人只能干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淫词浪语。
魏安拍开她的手,“大惊小怪的,能有什么事。”
李茹辛也不恼,收回手,对着推门而入的魏承笑得和蔼:“仲炀啊,回来了?今晚上可还顺利?”
她起身,热情地走到魏承跟前,一副慈母模样,给不说话的魏承整理衣领袖子,又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靴子,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薄,寒气从脚入,冻坏了可怎么好,明日我给你做一双鹿皮的靴子,这几日夜里睡晚些也能赶出来,免得再冻着。”
他今日穿的一双玄色皂靴,这样大雪的天气,别人都习惯穿镶了皮毛的衣物,只是他阳气重,多穿几件都能热出一身汗。
他嘴角勾着笑,无声看着她在父亲面前表演慈母模样,那笑意凉飕飕的,越看,李茹辛心里越没底,最后讪讪地收回手,装作很忙地回到魏安身旁,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仲炀,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魏承接过,却没喝。
魏安原本就纵欲过度,有些头疼,看着魏安笑得阴阳怪气的模样,觉得烦躁,皱眉:“你母亲关心挂念你,你怎么一点感激都没有,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魏承依旧没有喝那杯茶,慢条斯理地放到一边,他身量高,尤其是和李茹辛站在一起,压了快两个头,他笑了笑,眼里毫无任何温情,声音却温和,居高临下地睨着,那浅浅淡淡的一点笑,好像腊月寒冰,对李茹辛点头示意:“多谢母亲。”
李茹辛笑得越发和蔼,摆摆手:“自家人何必如此,做母亲的哪里会和儿女计较这些。”
她转头看向魏安,柔声嗔道:“夫君别老是训儿子,妾倒是觉得,仲炀自从有了心上人,人也稳重踏实了许多,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能担起一家之主的担子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的笑,一点一点淡了下来。
平日里明里暗里挤兑他可以,但是,他不喜欢牵扯到沈银霄。
果然,魏安从困意中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已经出落的英俊魁梧的儿子,神色不耐:“还没和外头的女人断掉?”
李茹辛有些惊慌地捂住嘴,“是妾说错了话。”
“够了。”魏安看出她的小心思,以前他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的事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幽州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不至于老了还要被枕边人糊弄。
他看向李茹辛:“你见过那女人了?”
李茹辛讪讪望了一眼神色不明的魏承,往魏安身边挪了挪:“妾想着仲炀到底喜欢哪姑娘,我这个做母亲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