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只玉兔雕花小手炉,簇拥着她出了院子,早有软轿候着,到了大门,她望着那辆雕花马车,脚步一顿。
“窝在屋子里许多日了,今日我想走一走,就不坐车了。”
许媼一顿,点头:“是。”
街上果然游人如织,也确实如青翡所言,有西域来的商人,兜售新奇的小玩意儿,用泥捏成鬼怪的摩罗,鞭子一抽就能转个不停的独乐,她看着有好玩的,就随手指了指,青翡立刻掏钱,命人包起来。
许媼和青翡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三人沿着范阳河,去看百戏和舞龙,此处是人最多的地方,摩肩接踵,来往人流比水流还要密集,沈银霄走得快,许媼年纪稍大,腿脚有些慢,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呼喊,她再回头,青翡的脑袋和手隐没在人海里,许媼更是看也看不见了。
她皱眉,四处张望。
视线被蜿蜒无尽的河水吸引。
千千万万的花灯漂浮在河水之上,璨若星辰。
沿着范阳河一直往东去,就有一座城门,街上到处都是贩货的商人,有些商人明日一早就要出城去往其他地方,他们的货担和马车可以装下许多东西,有些老练的商贩,会买通城门的校尉,借此夹带私货,逃避沿途官税。
她被来往的人流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青翡和许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
“许媼!”她喊了一句,“青翡!”
人潮涌动,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应。
她沉默地站在路中央。
一旁男子神情古怪地将她上下打量,棕色眸子,深凹的眼窝,像是看猎物一样看着落单的她。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一身衣服首饰看起来就不便宜。
幽州地处边境,拐卖女人幼童的人牙子多得像臭水沟的老鼠。
她神色一冷,找了个人多的馄饨铺子,坐了下来,掏出几文钱,买了一碗馄饨,边吃边等。
馄饨皮薄馅也小,她一口一个,慢悠悠地吃着,一点也不着急。
也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间茶肆后,紧盯在她身上探寻的一双眼。
沈银霄才吃到一半,对面的空位忽然有人落座。
她头也没抬,没有理会,那人也叫了一碗馄饨,在她面前的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
那只手,修长莹润,玉色的肌里透着淡淡的粉,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骨节却更分明。
她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狐狸眼。
“沈娘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馄饨?”魏徵拈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冲洗筷子,“身边竟也没有跟个下人。”
他偏头瞧她:“二郎若是知道了,定然要不悦。”
沈银霄又塞了一只馄饨进嘴里,吃下后,叹了口气,蹙着柳眉:“原本跟着的,只是街上人太多,小丫头不知道去哪里野了,我与她们走散了,只好找个地方等着,天都黑了,我一个弱质女流,能去哪里找呢,万一碰上人伢子拐了卖进山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她们待会找着我了,使君要帮我好好责罚她们,不然下次还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