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躺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男人克制住一脚踹过去的欲望,在一旁坐了下来,吸了口气:“说。”
“沈......王娘子,于前日已经进宫了。”
魏承顿了顿。
“进宫?”
魏宁抬头觑他的脸色,那张英俊且阴沉的脸,正在一点一点变白。
魏宁没有立刻回答。
血色从他锋利的眉眼间一点一点褪尽。
“将军!那女人如今已经入住未央宫,她已经是陛下的王美人了!”
魏宁咬咬牙,恨声道。
良久的沉默。
屋内烛火“啪”的一声爆开。
俗谚说灯花爆,喜兆来。
分明是假的。
什么喜兆。
分明是催命的嘲讽。
“王家逼她的?”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的冷静。
“是不是?”
魏宁几乎语塞,嘴角的血也顾不得抹,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封还未拆封,已经揉皱的信。
男人抽过信,“刷”的一声撕开信封。
入目是她的字迹,熟悉的,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
他将信从头扫到尾,又从尾扫到头。
捏着信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整个手臂都颤抖起来。
呼吸几乎在一瞬间滞涩,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子,甚至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喘不过气。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他头疼。
“胡言乱语。”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是串在了一起,却怎么都觉得陌生。
“嘁——”
他忽然低低的嗤笑一声。
指尖的信纸被风吹落,在空气里荡漾两圈落在了案边的炭盆里。
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低沉的笑声在静谧的屋中响起。
他站在灯下,光洁的额与高挺的鼻梁被灯映照得朦胧,眼窝深陷在鸦青的阴影里,他肩胛耸动起来,整个胸膛都在隐隐颤抖。
鹅黄的信纸先是熏黑,紧接着,一簇火苗从密集的字迹间冉冉升起,顷刻间,一张信纸只剩下几丝飞灰。
屋内的空气诡异的可怕。
魏宁齿间满是甜腥,却顾不得咽下满口血水,怔然的看着眼前笑得直不起腰的男人。
过了许久,笑声终于平息下来。
他脸色平静的几乎瘆人。
他的眼死死的看着青铜缠枝烛台上一滴一滴落下的蜡油,鲜红的蜡油,凝固成钟乳石一样的倒悬山。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缓缓直起身子。
一座看不见的倒悬山压在他的身上。
像极了那一晚的洞房花烛。
她竟然——
又骗他——
一股甜腥冲上喉咙,魏承咬牙,又咽了回去。
屈辱和不甘漫上心头,比那一夜还叫他痛恨。
“王媛君呢?把她带来。”
他不信她是自愿的,他总要亲自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