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走入大殿没有看到老夫人，慕云澜就猜到她在憋大招，可这会儿真实看到，心中还是难以克制的涌起了阵阵愤怒。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被人抬着上来。
相比较断了腿的慕庆林，她的模样，看上去更加悲惨、凄凉。
花白的头发一片凌乱，半边脑袋和耳朵裹着沁血的纱布，再加上染血的脏污衣衫和断掉的腿……
那模样，哪里像侯府的老夫人，瞧着比流落街头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之前她去侯府，这人还气势汹汹的找茬呢！
伤口也早就被精心处理过。
现在，她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分明是想把虐待母亲的大不孝罪名，硬生生的扣在修国侯和陆氏头上！
不对，还有她，老夫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自然也不会让她独善其身。
顺天府尹愣住了。
之前在普会寺，他是见过这位老夫人的。
当时看她百般针对寒王妃，只觉得她下了一盘臭棋，竟然拿着慕锦柔那鱼目当宝贝，反而忽略掉了寒王妃这颗夜明珠。
当时，她虽然已经尽显老态，可还是十分有气度的，一瞧就是被精心照料着。
现在再见，这人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对比也太大了！
不仅是他诧异，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那是修国侯府的老夫人？”
“怎么看着不像呢？”
“我也觉得不像，之前我见过，精神矍铄、雍容华贵的，怎么现在，感觉还不如我们呢？”
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示意堂下肃静，而后开口询问：
“堂下何人？”
“老身修国侯府老夫人，修国侯和慕庆林的生母。”
“老夫人，你这模样……”
老夫人未语泪先流。
她示意嬷嬷撤走椅子，将她放在地上。
一把年纪，满身血污，身受重伤趴伏在地上。
狼狈的模样，和站在一旁光鲜亮丽的慕云澜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血浓于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老身是绝对不会将家丑闹到公堂之上的。”
“老夫人，还请你说明白些。”
老夫人看向修国侯，神色满是痛心绝望。
“大人，我要揭发修国侯，我的大儿子，受到其妻子陆氏的蛊惑，要虐杀了我这个老母亲！”
修国侯蓦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夫人。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沙子堵住，哽的生疼。
母亲在说什么？
虐杀？
得知了普会寺的事情，他痛恨自己心软，更是因为愧对云澜彻夜难眠。
可看着受伤的母亲，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伤药，更是日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着。
现在，换来了什么？
巨大的悲痛和委屈夹杂着怒火涌上心头，修国侯脸色越来越红，嘴唇却漫上了一层青紫色。
慕云澜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修国侯的口中。
急怒之下，伤及心肺，若不及时服药，恐有性命之忧。
“父亲，吸气！”
修国侯深深的吸了口气，嘴唇上的青紫色渐渐缓解，可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显得颓靡起来。
他缓过劲来，直直的看向老夫人，目光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母亲，你为何要撒谎？”
老夫人扭头，冷冷的瞥了一眼修国侯。
那眼神，不像是看着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而是像看着生死仇敌一般。
“老身说的都是实话，什么时候撒谎了？”
修国侯咬紧牙关，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母亲，你可知道，虐杀生母是何等罪名？”
这已经不是大不孝三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这个罪名若是落实，不仅会要了他和陆氏的命。
他的三个儿子也会被流放，且此生都不能再入仕，考取功名。
还有云澜，有一个虐杀生母的双亲，她也会跟着名声尽毁，今后如何立足于皇室？
哪怕皇上相信她，依旧让她做寒王妃，她也要因此一辈子承受别人的非议和指点！
还有八宝和粥粥……
母亲要毁的，不仅仅是他这个儿子，还有他身后的一整个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