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提了,”郑大爷叹息着摇摇头“去年纺织厂应征做军需布料,各种打白条,厂长又不会维系其他的单子。
有的是看夏先生的面子才下的订单,后来也都不下了,慢慢的生意就不好。
加上下半年开始,军需缩减,厂里的订单更少,还有那些空头票子,工人都发不出工资,可不就这样了。”
何欢听着老人的话,心头嘀咕着,上辈子是夏清嘉和交际花似的维系着帝都的人脉,所以大家以为夏明君很快会回来,才继续保持生意。
但如今,夏清嘉也跟着下乡去了,哪里还有机会联络旧人,这个厂子可不就荒废了。
夏琼楼转头看了一眼何欢的脸色,见她不是很阴沉,这才提议能不能进去看看。
郑大爷倒也没阻止,如今厂里不发工资好几个月,工人们都走光了,就连厂长都好一阵没来了。
几人跟着大爷走进去,本来人声鼎沸纺织厂如今门可罗雀,尽显荒凉。
广阔的厂区除了几条散养的狗子,连个人都不见,更何况是车间里那些布满灰尘的机器,就像是被人抛弃的东西似的,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原本几百人的厂子,说没有就没有,还真挺让人唏嘘的。
何欢一直沉默的跟在大家身后,他们以为她是没办法接手厂子很失落,于是说话也都尽量小声,生怕刺激到她。
但是她却是在梳理后面的大事件,想着这个纺织厂到底还能不能救活。
其实在78年开始,国家就开始军工转民工,很多工厂都在接受改革,如果能乘上这股风,也未必不能转型成功。
而且,年底就改革开放了,之后的贸易会更加繁盛,找些出口的单子也能增加销路。
纺织厂就是生产各种布料的,哪里能用得上呢?
在她能用得上的领域,大概也就是家居和服装了,但现都得等开工后才能进行。
“你们厂长在哪里,我想和他谈谈。”
何欢突然的话,让郑大爷有些怔愣,她找厂长干啥?
看出他的戒备,何欢拿出夏明君的转让合同,告诉他自己要拿回纺织厂的一半生产线。
“就这,你还拿?人家想脱离关系还脱离不了呢。”
郑大爷看傻子一样的看何欢,现在厂里的领导哪个不被工人们折磨的头大,大家都指着这个工作生活,如今几个月的工资被压着,全都很暴躁。
而这个小姑娘,竟然还要接手,也太厉害了。
“大爷,我这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您就帮我找一下,回头其他的我自己谈。”
看着何欢那坚定的样子,大爷到底还是将厂长家的地址给了她。
去的路上,夏琼楼不敢说话,生怕让她觉得是父亲忽悠她,再被迁怒,而薛尚武却有些担心。
“纺织厂这样还有要的必要么,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有必要了,这可是我的产业,盘活了能给我挣多少钱,知道么,”何欢扭头看着薛尚武“有了这个,离我当富婆的路就更进一步了。
只要我成了有钱人,你就能安心的在部队往上爬,我呢,就负责挣钱养家。”
何欢眉飞色舞的想象着薛尚武被自己包养的样子,美得嘿嘿笑,要不是她长了张漂亮的脸蛋,不然真的会很猥琐。
“那我等着。”
薛尚武已经完全适应何欢时不时的调戏,甚至还能配合的演两下。
两夫妻那肉麻甜蜜的样子看得夏琼楼往后退一步,这单身狗粮,他是一点也不想吃了。
可同时又很羡慕他们的感情,家里的父母在外人看来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是身为儿子,夏琼楼却知道,他们有时候有很大的矛盾。
只是因为共同利益和方向一样,这些年才过了下来。
而身边大多数的夫妻,也都是顺其自然,很平静的如同白开水,鲜少能碰到何欢这样蜜里调油的。
正走神中,三人就来到厂长家,工整又气派的楼房,可是这个时代大家都羡慕的对象。
“咚咚咚!”
“我手头现在也没钱,那些人欠厂里的白条子一大堆,你们问我要钱我上哪要去啊。
别敲了,我也想给你们发工资,但是我没有啊。”
何欢刚敲门,里面就传来烦躁的声音,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厂长,看来他应该被好多工人来要债了。
使个眼神给夏琼楼,他知道又该自己上场了,赶紧轻咳了一下,朗声报上家门。
“刘厂长,我是夏琼楼,夏明君的二儿子,”夏琼楼刚出声,里面就不说话了“我刚回来,想着给您拜个晚年。”
还好刚才何欢在路边买了点心和茶叶,第一次登门怎么也不能空手。
等刘厂长狐疑的打开门,确定只有他们三个,赶紧让他们进来,那急迫的样子就和做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