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琯清只觉得被人保护在身后,那熟悉的安全感并非因为她没看到对方的脸而缺失。
相反的,这种明明有些熟悉的安全感,几乎是一瞬间就让江琯清肯定,她绝对这个保护自己的男人。
“啊!鬼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男人是谁的时候,就听到那些本来是要抓她的夫族旁支,都震惊地捂着嘴又跑下高高的台阶。
而那个被推开又被推回来的婆母叶夫人,踉跄一下差点没摔倒。
又被白衣男人仔细小心地扶住手肘,给轻轻地拉起来了。
叶夫人晃晃悠悠被挤得脑袋都快从脖颈上掉下来,站稳之后才抬起头,结果一眼就愣在原地。
江琯清从男人肩膀的侧面,只能看到婆母的半张脸。
可就只是这半张脸,都被她解读出震惊,不敢置信,兴奋和绝望,各种各样精彩的表情。
而她那来凌厉的眼睛,此刻迅速集满泪水,大颗大颗泪珠顺着她已经有了皱纹的眼角滑落。
“儿啊!娘的儿啊!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儿?
叶寒峥向来只穿红衣,而且身材也比这个男人高大。
这绝对不是小叔啊!
虽然她现在只能看到白衣男人的背影。
可这男人不仅身材比叶寒峥消瘦两圈,就连头发都不如叶寒峥那般黝黑黝黑的,反倒是多少带着点黄色。
尤其是在太阳光底下一看,就好像镀了一层碎金子似的。
难道这是公婆的私生子?
啊呸呸呸!
这天底下的正常夫妻,哪里有私生子的道理?
“娘,儿子不孝,回来晚了。”
白衣男人终于开口回答了。
每一个字都带着无限的苍凉和激动。
却是熟悉的江琯清瞬间汗毛炸起,向后退了两步绊在高高的大门槛上。
咕咚一声坐到地上,剧痛都无法拉回她被吓飞的魂魄。
这声音……这声音……她做梦都忘不掉。
那曾经是在她噩梦之中,不断回响,要拉她一起下地狱的声音。
那原本在记忆之中,应该温柔内敛的声音,如今在青天白日之下如此清楚。
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差点逼着她殉葬的夫婿。
叶煦辰,居然还活着?
春安想要搀扶女主子起来,可是因为听到大公子的声音,她的手和动作一起僵硬在原地。
和主子一起看到,那个搀扶好亲娘以后,便转回身来的白衣男人。
算上战乱的一年多时间,她们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叶煦辰了。
如今已经二十五岁的叶煦辰,较之五年前更加的丰神俊朗。
只是两颊微微有些消瘦,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显然是为了什么事很是疲惫。
然而即便他为赶回来满身疲惫,即便他只穿着一袭素色的白色衣衫,甚至从布料到做工都有些粗糙。
却根本无妨他温润的气质,丝毫不影响那张曾经被无数人记在心里,冠绝京城的俊美。
什么冠绝京城第二的白状元郎?
哪怕没有叶寒峥珠玉在前,只是看一眼如今的叶煦辰,也知道第二是永远比不上第一分毫的。
叶煦辰那种从小到大在贵族中培养出的气质,便是白卿礼修炼三辈子都得不到的。
江琯清坐在地上看着从天而降,死而复生的夫君。
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快要连呼吸都忘了。
若非憋得太厉害,若非她差点就要晕过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在如此自虐。
而叶煦辰同时也在打量,跌坐在地上,早就从未婚妻升级成了自己妻子的小姑娘。
“清清笑一笑。”
叶煦辰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温润的眉眼看着她轻笑。
这是曾经他们的约定。
再见面时,她要把牙齿长好,做回那个爱笑的小姑娘,给他看一看。
然而此刻的江琯清心绪万千,既开心叶煦辰居然还活着。
又痛苦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哪里笑得出来呢?
就算是哭,都已经没有眼泪了。
叶煦辰见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
江琯清整个人僵硬到简直堪比僵尸。
可是她真的被吓坏了,内心无比的复杂,连闪躲都已经忘记了。
于是她的碎发被他很快就掖好,指尖轻轻地碰触带着属于男人的体温。
这一刻,江琯清才无比确定。
叶煦辰的确还活着。
他不是棺木里爬满蛆虫的碎石,更不是别人口中的忠烈将军。
他就依旧还是当年那个,看到她受伤会将她扶起来,会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