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与李商洛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既然他要查,那就让他查。”孟老夫人没了赏梅的兴趣,拄起拐杖进屋道:“彩娟,青鸾那丫头今日在府上吗,把她叫来。”
彩娟应道:“老夫人,您忘了,青鸾姐姐早半个月前就向孟管家请了辞,今年年底做完便要回乡了,她前两日告了假,说是家乡有好友来寻她,两人出去玩儿去了。”
“请辞?”孟老夫人转头道:“告假这事儿我想起来了,可请辞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彩娟看了院中几人一眼,低声解释说:“老夫人,您又忘啦,青鸾姐姐当初是被她叔叔婶婶卖来府中的,虽然夫人您有付她工钱,可她签了卖身契的,前些日子她已经交了赎金,可以不用留在府中了。”
知府夫人说:“娘,这事儿管家跟我报备过,我想着那丫头在府中这些年也不容易,所以没有问娘,便自己做主放她走了。”
孟老夫人道:“她本来就是服侍你的,是去是留你说了算。”
说罢,她顿住脚步看向顾心安:“我本来是想叫她来当面问清楚的,可如今她人不在,便问不了了。”
顾心安抬了抬眸,没说话。
旁边的林故言却疑惑道:“她一个丫头,怎么有钱为自己赎卖身契?”
院里几人闻言一愣。
彩娟先道:“青鸾姐姐比我早来两年,这些年存下了不少银子,应该够她赎身了。”
“她每月的工钱是多少?”林故言又问。
孟老夫人停在门前,彩娟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扣脑袋道:“好像不够唉。”
“那就是她郎君帮她赎的。”彩娟又道:“她给我讲过,前头她郎君来潭州城找了个差事,挣了好多钱,还说要帮她赎身,两人一起返乡成亲。”
顾心安猛然抬眸:“她郎君是谁?”
彩娟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见过。”
顾心安沉吟片刻,就说:“她帮母亲抓药抓多久了?账房有记录香壳草每日的用量吗?”
众人闻言,明白了他问这话的意思。
“有好像是有。”彩娟说:“但是在大夫那里,夫人每晚用的熏香粉是青鸾姐姐亲自磨的,大夫确认好用量后才会燃上。”
“大夫每日都会开方子,他手中应该有记录的。”
事关香壳草,孟老夫人自然也不会为了私心阻止他们继续查下去,说:“去把陈大夫叫来。”
彩娟应声退下:“好的老夫人,我这就去。”
堂内,孟老夫人正襟危坐。
知府夫人拉着顾心安坐在了自己身侧,轻拍着他的手背:“别着急。”
顾心安点点头,冷清的目光,在此刻多了些柔情。
不一会儿,彩娟领着陈大夫匆匆赶回来,两人微行一礼,陈大夫呈出药箱道:“老夫人,历年来为夫人诊治的药方子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嗯。”孟老夫人轻点头,示意底下几人自己去查看。
顾心安起身道:“大夫,我要这些年里您为母亲开的所有有关香壳草的方子,最好是有用量记录的那些。”
“每一次都有记录的。”陈大夫恭敬将药箱递给他,“有些多,不知公子要从哪一年看起?”
顾心安抬眸问:“青鸾是何时入府的?”
“青鸾跟在我身边已经有六年。”知府夫人回答。
“那就从头查吧。”林故言与李商洛围过来,一人取了一叠方子开始看。
大夫将箱里的方子分理了一遍,取走了与香壳草无关的,说:“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夫人半年前已经停药,后边的就没有再记录了。”
“半钱?”顾心安连查了半摞,皱眉道:“怎么都是半钱,每日的用量是固定的吗?”
陈大夫说:“公子有所不知,这香壳草虽能入药,但是用量必须严谨,夫人不过是失眠之症,夜里的熏香无需多用,只需要半钱即可。”
林故言道:“所以,这六年来,您每日为知府夫人开的香壳草都只有半钱?”
“是的。”大夫点头说:“每天晚上青鸾丫头将药碾磨完后,我都会再亲自检查一遍,实时记录用量,不会有偏差的。”
“那这就不对了。”林故言抬头与顾心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去药铺只查了近三年的记录,可光这三年,就有将近六十两的香壳草被青鸾买走。”
李商洛抖抖手,看向陈大夫道:“这样算起来看,有足足一半的香壳草多余出来了,剩下的那些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