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我将萧椹斋的每一块地砖每一丝墙缝都仔仔细细查看过,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逃出这鬼地方的办法。
望着那曾经一跃就可以翻过的围墙,如今也只能望墙兴叹了。
说这里是囚笼都不足以形容,现在我每天的一举一动,都被宗政若兰掌控,甚至我说什么话时叹了气,我刻意吃了什么菜什么菜吃得少,她都一清二楚。
我快被她逼疯了。
我要克制住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在这萧椹斋里来来回回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心绪烦躁,太阳已经偏西,看着窗前桌案上摆放的洒金花笺,想着也只能写写字来平复一下心境了。
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重复写着以前练颜体时写过的篇章,却越看越不喜欢。
仿佛离开了他,也失去了落笔的魂。
此时此景,我想起了那个深冬的下午,我也是这样在窗前习字,也是这样的烦躁,然而棠少的到来抚静了我的心绪。
他将我围在臂弯中握着我的手写字时的心弦触动,我至今都记得。直到如今,想起那时的情景,我都忍不住会心微笑。
已是四月末了,可是一连几天都是雾蒙蒙一片,这个季节的永安还真的很少有雾天,而今年的初夏仿佛就被浓雾笼罩,一如我看不清方向的前路。
幸得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风,今天一早起来发现窗外晴空似碧玉,雾气终于散去了,气息中都有清新的味道。
只是,我何时才能一睁眼,发现我不再是被囚禁在大兴宫中了。
突然好想念我来京都前后看到的那几朵白色的小花,开得那么坚强,那么自在。
雾寥初晴空似碧,繁华若无心难依。
最是棠棣重开日,触景睹物最相思。
我落笔成诗。
“哟,”只听见窗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着一声讥诮,“妹妹真是好雅兴,作诗信手拈来,连斟词酌句都不需要啊,本宫都要被这相思之情打动了。”
宗政若兰着象牙白金滚边笼纱衫,衬得她笑容更加明丽,永远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笑意,每次我见到这样的笑容,就知道我又要开始接受她无理的安排了。
我没理会她,手下也没停,拎着笔在诗文的左下角勾勒出几叶兰草,才淡淡地开口:“娘娘若是被相思打动,就请娘娘能让我见棠少一面。”
她斜睨着我笑说:“不然你以为本宫今日来做什么?快快拾掇一下,随本宫出宫。”
我楞了一瞬,简直不敢想象这话出自她口,惊喜地问她:“真的?去肃州?”难道她真的愿意放我走了?
她浅笑着转回头盯着我回道:“还要再回来。”
我疑惑道,“棠少还在京都?”
她睨我一眼,“对,圣上留他在京都三个月。”
“肃州府怎可长期首领缺席?”
她轻笑一声,“那就不用你劳心了。如今可真是天助我!”
我搁下笔,疑惑道:“嫔妃出宫如此方便的吗?”
宗政若兰瞥我一眼不想说话,伸手去捡起梳妆盒里的步摇看了起来。
无所谓了,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其他事情再做打算。我急忙将刚写的字折好收进衣袖,就听她又吩咐道:“夕芦,服侍路美人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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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出来后,冯夕芦给我穿了一身宫女的衣裙,之后,便匆匆忙忙上了马车。
我什么都没问,我知道,这次出宫想必也如宗政若兰之前秘密回府那般是要乔装的。
离开萧椹斋前,余光飘过一个人影,仿似穿着我日常的宫装,只是我转头看向那边时,已再不见踪影。
这辆豪华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在朱雀大街上。掀开车帘,望着街道两旁的行人,尤其是进入街坊后,以前习以为常的市井生活,此时让我无比贪恋地看着,那看似荣华高贵的皇宫,对我而言更像梦魇。
我多希望棠少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名将之后,我们只是芸芸百姓中一对寻常夫妻,或在田间耕耘,或在作坊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要能吃饱穿暖,与孩子们共享天伦之乐,细水长流的一生,可能那样的我们会远远景仰着皇宫,想象那里的人有多么的不寻常……这样平凡的快乐,对于现在的我们,是那么的难以得到。
今日的天空是放晴了,但也炎热得厉害。太阳没有了任何遮挡地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万物,尽管马车里置了消暑冰,但仍然感觉阵阵热气从车顶传来。
这样的热,直到进了山林才缓解了些。
又慢悠悠地晃到了暮色四合,终于停车。下车看到眼前的山门上琢着古朴的几个字:枫寂庵。果然,山门附近遍植赤丹枫。
“走吧,”宗政若兰的话音悠悠响起,“去给沈婕妤和言熙公主诵经祈福。”
这里的姑子和宗政若兰、冯夕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