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鸿月怎么样了?”
张之栋抱着浑身滚烫的张鸿月,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高烧也一直不退。
“快,老张,再给孩子用雪搓搓”老郑用破盆盛了一盆雪。
自从牛棚里的牛都没了,他们住进了牛棚的里屋,比外牛棚好一点,房顶也铺了稻草,每天只吃两餐看得见影的大碴粥,孩子还是瘦的皮包骨。一场大雪,压塌了外屋的牛棚,孩子半夜就发起烧来。
“老郑,郭老师的腿怎么样啊”郭玥茗是京市大学教建筑的。
“还是老样子”本来被老严的膏药治的差不多的,这一个月大雪封山,昨天积雪压塌了房顶,又把腿砸了,现在~~唉!
张之栋:“老严的膏药用完了吗?”
郑茂念:“用完了,现在这天气,山上什么都没有了!老兄弟,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后山的雪景也不错”长埋于此也挺好,郑茂念想,他和玥茗一生起起伏伏,就到这吧!也挺好。玥茗总是说,要相信党和国家,他们的国家才刚刚起步,是一个学走路的孩子,要允许它走的慢一点,错一步,总会走稳走快。他们也总会等到平反的一天。国家会查明,他们是被冤枉的。
“老严呢?”
“上山去了,凌晨就去了”半夜老严给鸿月吃了退烧药,清晨又烧了起来,老严就上山了。
严炳宽去了北山,想在大雪里找找草药,大雪封山,别说草药了,连方向都找不到,严炳宽迷路了,他无儿无女在哪里都一样,要不然不能对个学生掏心掏肺,被连累到下放。可是鸿月还小,他还有美好的未来,还得为他们这些有今天没明天的老家伙看看未来,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严炳宽一直一直往有炊烟的方向走~~
大雪下了一尺厚。苏茉扫出一条路,带二哈去院子里拉粑粑。
就看见倒在大门口的严教授,黢黑破烂的棉袄都已经结冰了,头发脸上上了一层冰霜。苏茉把他连拉带拽的拉进屋里,抬到沙发上,黢黑的棉袄脱掉,里面是看不出颜色的里衣,瘦的已经脱相,骨头上包着一层黑色的肉皮。
这种情况要怎么办?送医院?盖上被子,把热水袋放到身侧。
拿出牛排,在包装上写上字,再扔回超市。
还没有醒———苏茉拿出针,扎到人中。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希望有效。
严炳宽晕之前想,找一个青砖大院的,可能是朱师长家,他们就还有希望。起码他在京市跟老朱小子也有点渊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醒了?”苏茉端起一碗温热红糖水给他灌了下去。
又冲了一碗加盐加糖的又给他灌了下去。
好像生病都得补充电解质盐和糖?
严教授:“………”
“丫头你还有药吗?我们张教授的孙子生病要不行了。”严炳宽想坐起来,头晕的厉害坐不起来。
苏茉拿了退烧药,消炎药又倒了一杯水给他灌下。
苏茉:“你也要不行了!”
严炳宽:“咳咳咳~~~”
把被子给他往上拉拉,“锅里有鸡汤,你一会自己能动了就起来喝了,然后去里面的炕上睡。衣服我给你放旁边了,你记得换上,别把我的褥子睡脏了。”
严炳宽:“你扶我起来,我得回去,万一别人发现我不见了,会出事”
苏茉:“下大雪了,除了你,没人乱跑”这天都猫冬呢,谁出来乱跑。
严炳宽:“有孩子生病了,郭老师腿坏了,我得回去”完啦——手太脏,把人家孩子被子弄脏了。
苏茉怒道:“你有药啊?你回去?你好好待着吧!放心这天没人去牛棚查你。”“别忘记把鸡汤喝了。”
苏茉戴上手套帽子背着包出门。外面大雪纷飞,路上一个人没有,苏茉前胸后背脚底都贴上了热宝宝,依旧阻挡不了严寒。她无法想象牛棚现在的情况,希望还来得及。苏茉知道严教授是好人,他的同事朋友应该都是被冤枉的。后世里,苏茉看过一个报道———严炳宽中医泰斗人物,孑然一身终生献给医疗,整理中医书籍20多部,因文革时期身体衰败,享年72岁。
死后所有遗产书籍捐献给国家。
被这样人物惦记的朋友,怎么会有坏人。
她无力改变现在的状况,后世的发展已经证明,我们华国必将腾飞。
我们和我们的祖国需要他们。
既然她遇见了,总要尽自己绵薄之力。
张之栋两眼空洞,颤抖着唇问:“老严会不会出事了”鸿月的体温不见下降。老严也没有回来,他应该拦着他的,这么大的雪怎么能上山呢!
“不知道”郑茂念把雪端进来。“我去煮点大渣子粥,一会给孩子喂喂”
苏茉走到牛棚时,帽子头发,眼毛上都结上了冰霜。裤子衣服都变成了白色。
“老严你回来了?”郑茂念远远看见一个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