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阁老问,“此人,有何异常之处吗?”
沈晏清皱着眉道,“此人怪就怪在太过干净,无亲人,无朋友,除了当值,只有钓鱼这一样爱好。”
沈阁老抚须沉思,反问,“所以,阉贼为何独独保他性命?此人身上肯定大有文章,或许是扳倒阉贼的关键。”
沈晏清苦思不解,“此人入京之前,阉贼不过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入京之后,孩儿实在查不出任何关联……”
沈阁老沉吟,“且先留意着吧!”
沈晏清又道,“先前还查出高敞跟青云会暗中联系,只是不知究竟往来了何事?不过孩儿并未打草惊蛇,只是暗中派人盯着。”
沈阁老目光沉沉,“阉贼不简单。不能掉以轻心。”
他忧虑骤起,沉重长叹,“内忧外患!阉贼尚未拔除,又惊闻萧氏余孽竟还苟活于世?且全无踪迹啊!”
影风大喇喇嗤笑,“或许是那萧氏子身子不济,自己生场病死了,所以再寻不到踪迹。阁老过于谨慎了。”
沈阁老摇摇头,“玄龙图事关前朝宝藏,怎会也同时销声匿迹?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就怕他蛰伏养势,一朝归来,搅弄天地风云。”
沈晏清道,“萧氏余孽和玄龙图,孩儿会密传各地布政使,留意有无势力暗中招兵买马。”
沈阁老纠结着眉头,沉思了半晌,低低叹气,“就先如此吧!沈家深受先皇之恩,又受先皇后所托,务必守牢大曜江山!”
影风立誓,“孩儿此生必定忠君报国,以谢皇恩!”
沈阁老满意点头。
沈晏清也道,“孩儿亦同有此愿!”
沈阁老在沈晏清身上目光复杂了一瞬,忽又关切的对沈晏清说,
“清儿,祖父看你有些神思不属。近日女帝惫懒,你又要替她操持早朝,且先去歇着吧!我再安排影风几件事。”
沈晏清看了影风一眼,恭敬告退。
他腹诽,祖父倒是跟这所谓旁系族亲的“表弟”,更为贴近。
他一直暗暗怀疑影风是父亲外室所生。
只因影风来历蹊跷,说是族亲,但从小就在虞山陪他治病习武,也未见他有什么正经父母。
而且,他每每来沈府,都住在祖父的西院,躲着母亲。祖父说是因为他父母曾惹过母亲不快。
但沈晏清心里思来想去,总觉得影风应该是父亲的外室所生,所以才和他相貌有几分相似,又总处处躲着母亲。
后来祖父接他回家,却把影风独自留在虞山习武,应是怕母亲知晓。
所以影风之事,他在家中,也每每暗中帮忙遮掩,说来沈家子嗣单薄,多个弟弟也不是坏事儿。
之前祖父想把影风送入宫中,应是对他存了几分歉疚之心,想以沈家之势助他入主中宫。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女帝竟给了他神机营指挥使如此重要的位置。
沈晏清惊心,想来那时,摇儿就已经存了要牵制谢安之心?
且,选的还是沈家之人!
他走到房间之际,树上落下两个暗卫,
“公子……”
沈府书房。
沈晏清离开后。
影风低声回禀,“祖父。裘真人说要来!”
沈阁老道,“甚好。真人能来的话,正好给你表哥治一治隐疾。”
影风又接着说,“他说此次要带妙音妹妹一道来,先前许他的不是……?”
沈阁老顿了一下,冷笑道,“真人心思颇大!许他女儿贵妃之位还嫌不够?此次入京,怕是想为他女儿再争一争皇后之位。”
影风忧愁道,“裘真人捏着白莲教十万教众,他若起了此心……”
沈阁老沉吟,“绝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赵贤忠。”
他叹气,“看来要先考虑好皇后人选了,家世要重,且要稳健,父亲又不可身居高位。”
南镇抚司。
张千垂手立于桌前。
“主子,赵子澜带着余征跑了。”
谢安坐在大椅上,双手交叉,头微微垂着,半边面容沉寂在阴暗里。
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浸着透骨冷傲,脸过于清瘦苍白,眉间缠绕着深重的戾气。
他如一只困斗了万年的吸血鬼,表面冷酷,内心狂肆,浑身散发着地狱阎罗的气场。
张千被这气场压的略微不适,他汗已流了不少,只好低着头,听从吩咐。
谢安声色沉重,语调平静,“跑了多久了?”
张千低头回话,“已有三日。苍龙山已整门出动去寻了。”
谢安抬起头,有些微怒,“怎可如此大动静?暗中寻访即刻,只要他俩不来盛京,其余地方,都随他吧!”
张千应道,“是。”
谢安交代,“务必守好盛京,切不可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