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城丰赌坊,内室。
一中年男子垂首坐于案桌后,一手持着一枚深褐色包浆的古铜币,一手则提笔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这中年男子一眼看去,眉散鼻低,脸颊凹陷,眼神冷冽,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阴鸷的气质。
此人便是城丰赌坊的幕后老板,彭城。
在距离案桌前不到一丈,还有一男子正弓着身子垂首站着。
男子神情紧张,丝毫不敢抬眼,他的双手掌心已开始渐渐冒出细汗。
这男子名叫潘原,在城丰赌坊已干了三年有余,常跟在彭丰后面做事。
彭城在提完最后一笔后,慢条斯理地将毛笔放入笔筒中,随后抬眼看向潘原,带着几分阴冷地语气,开口道:“你可别跟我说,还没查到阿丰的消息。”
彭城口中的阿丰自然就是指的彭丰。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两人是为亲兄弟的关系。
城丰赌坊的名号也是各取了两兄弟姓名中的一字所得。
潘原眼神一紧,右手指关节微微抽动了一下,埋着的身子又低了一分,开口说道:“目前只知道......彭二爷最后是往城郊方向去的,应是找那蒋屠户收账去了......”
城丰赌坊的帐,每月都是固定在月底那几天去收。
往常潘原都是拎着个钱袋子,跟在彭丰后面,上门去找那些欠钱不还的赌鬼们要账。
而在昨日,由于蒋屠户家住在城郊,来回一趟要费上不少时间,因此彭丰便让潘原先去永乐街的万花楼订上一间上房,等他收完最后一笔账,再请兄弟们好好地喝上一顿花酒。
彭城左手依旧在把玩着那枚古铜币,他一双锐眼似幽谭,望着潘原说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是那蒋屠还不起帐,所以临时起了杀心,把阿丰就地埋了?”
“蒋屠这人......身形虽看着高大,但却是芝麻大点胆子......而且以二爷的身手,想来也不会......栽在蒋屠手里......”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何意义?”彭城眼神冷冽。
潘原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嘴唇微颤着说道:“得知二爷可能出事后......我立时便去了城郊......在蒋屠的那间破落院子里发现了一......一地的血,而蒋屠与二爷......都不知所踪了......”
听闻此话,彭城将手中的古铜币一把握住,眼神中迸出一丝阴寒之气。
彭丰昨日去收账时,身上揣着赌坊的账本,而在账本中夹杂有不少赌客借钱时立下的字据。
难道对方是冲着账本来的?
彭城心中暗自思索。
如果是冲着账本,那嫌疑最大的就是......
顿了片刻,彭城缓缓开口说道:“再去查,我要清楚地知道阿丰昨日所有的动向,包括他见过哪些人,说了哪些话。”
“是......”
“如果查不明白,你知道后果的。”
彭城说话的语速并不快,语气也并不狠厉,但这句话却如同一颗冷硬的钉子,字字钉在了潘原的心头上。
潘原心神一震,双手微微发颤,道:“知道了,彭爷......我这就去办......”
......
永乐街。
街路一侧支着个画摊。
画摊的主人陆之夜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坐在小马扎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
在陆之夜的身旁,还有一只黑猫正静静地趴伏着。
这黑猫毛色黑亮,体型比一般的猫要小上一圈,但猫耳却是大而尖,显得有些古怪。
在画摊的斜对面方向还摆着一个果摊,此时果摊的摊主正和一位大娘吵将起来,两人的音量逐渐飙升,引得不少行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过去。
陆之夜眼含着淡淡笑意,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嘿!我说你这人啊,一来就说这个不好,那个也不行,你到底是来买果子的还是来找茬的?!”果摊的摊主是一个肤色黝黑,身形略有些瘦削的干练妇人。
这妇人挽着双袖,眉眼一挑,朝着站在摊位前的那位大娘说道着。
大娘自然也不甘示弱,提起嗓音就回击道:“我就说了!怎么了,东西不好还不准人说吗?!”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这儿的果子不好的?!”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你这儿卖的果子要么就不够熟,要么就是不够脆!”
“放你娘的狗屁!我这儿摆的都是今天刚从自家种的果树上新摘下来的果子!哪儿来的不脆不熟?!”
“说你几句还敢骂人?!反了天了还!”
大娘双目一睁,扯着嗓子朝周围招呼道:“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啊!她在这摆个摊!卖些烂果子!我随便说道了两句!她竟然还骂上我八辈祖宗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