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睡觉(2 / 2)

在这时,汉斯一把推开旅馆前门,那扇门已经老化,木头门框和玻璃都摇摇欲坠,门轴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之后砰地合上。

他的怨声载道在出门后便消失了。

夜幕将万物浸染得冷肃,轻轻铺了一层煞气,汉斯闭紧嘴巴,没有多做停留。他匆匆走到前方空地,钻进一辆停在门口的小轿车,绝尘而去。如同巴黎下水道中的老鼠,右转进主路,瞬间不见踪影。

黛西娅静静从墙边撤开,走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在夜色中,擎天柱像是一辆普通的卡车,车窗里没有人影,他岿然不动,宛如云石雕刻而成的没有生命的塑像。

夜风吹拂而过,路灯的光线在前方镀铬般光洁的挡泥板上折射,形成彗星般一闪而过的光泽。

黛西娅突然停住脚步。

有什么不对劲……

她感觉有些奇怪。从汉斯看向她的目光开始,到汉斯紧张的动作,与老人奥莫的争吵,以及他开车离开时逃窜般的惶然。她不能确定自己直觉发动的警告是否准确。一阵凉意从心脏中央蔓延开,如同血液结冰般,向四肢逐渐扩散,让她有些动弹不得。

这个名叫汉斯的肥胖男人,听起来和老人有着不浅的交集。

但他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他出现的时候,擎天柱已经在后停车场了吗?

地球上有人类……能分辨出擎天柱的载具模式吗?

黛西娅飞快地抬头,视线落在擎天柱的方向。

擎天柱仍旧停在原地,完全保持静止,好像刚才闪烁车灯是黛西娅的幻觉。

就算有任何人路过,也只会觉得他是一辆普通的重型卡车,进行横跨整个北美的长途运货时,司机随意找了一家汽车旅馆,打算在舒适的地方睡个好觉。

但正是因为她……擎天柱才不得不在逃亡路途中停下来。

如果是她的缘故,暴露了行踪,那么他之前的费力躲藏就前功尽弃了。

黛西娅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扶手栏杆的边缘。

现在就走,不要在汽车旅馆停留了!哪怕是开车需要一天一夜,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告诉擎天柱现在就离开的冲动驱策着她,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她不能让擎天柱因为她被抓住,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大概会是人类的解剖与拆解,他会被分割成零件和线路,成为人类的试验品、原材料,他身体中的每个元件都会被拿去做研究,双眼再也不会发出蓝色的光芒。

擎天柱再次对黛西娅闪了一下车灯。这次车灯的亮度稍微延长了一些,他仍旧静止在原地,似乎是在传递一种信息:

如果他觉得危险,他会做出行动,而黛西娅只需要睡个好觉。

足足过了两秒钟,黛西娅才挣扎着抽回视线。

她上台阶时的每一步都如同悬空,好似下一脚就要踩入地狱中,清澈的夜风也仿佛掺杂了硫磺和火的味道。

通向206的路如此漫长,二楼的长廊宛如迷宫的最后一层,虽然知道前方就是目的地,但却也站在了被焦心击垮的边缘,再向前踏一步,就会跌落万丈深渊般,只剩下越发紧绷的神经,以及直觉对自己行为的控诉。

房间的木头门刷了白漆,门栏破损到露出木头原本的棕褐色,把手的位置有些发黑,似乎是沾上了污渍。电子锁以十分不搭配的模样固定在门上,好像随时要脱落了。

门锁的“滴——”的一声很让人心安。黛西娅在墙壁上寻找到了拨动式开关,她轻掩上门,在门的缝隙间,又望了一次停车场里的擎天柱。

锁芯咔哒一声扣合,黑夜被封堵在门外。

房间内明亮到像是人类社会美妙的歌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熏香,洗手池虽然有些小,但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床榻会发出即将塌陷的嘎吱声,不过上面的被单是清洗过的,柔软蓬松,散发着温和的味道,不知是用了什么柔顺剂,残留的香味令人感到格外舒适。

黛西娅一边走,一边拽下自己的衣服。

她的骨节发出砰砰的声响,在伸展双臂时,肩部的关节像是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离开痛苦的深渊后,第一次见到了清爽的空气。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上、腿上的伤。

暴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更加血淋淋,被岩石和木块擦蹭得伤痕累累,伤口还在渗出血清,触碰水流时候会带来尖锐的灼痛,好似有人把柠檬挤在了伤口上。而腿上则遍布了瘀紫,像是被泼了紫色颜料,皮下出血蔓延到整个脚踝,左脚的脚踝完全肿了起来。

有的时候疼到习惯就会变成麻木,她的身体肯定分泌了大量肾上腺素,在受伤时,让她觉得不会是很严重的伤,这样才能撑得过接下来的旅途。而夜晚独自一人检查时,才发觉触目惊心。

她在走路时一定无意识地一瘸一拐,不难想象,旅馆前台的老人奥莫是怎样看出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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