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之后在厨房呆了许久,他下周不回家住,提前给沈老师包了两屉饺子冷冻起来。
夜里,他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桌子上的小木块,继续刻小狸猫。他桌上盒子里的碎木料都是以前给沈老师做拐杖剩下的。
前几年,他有烦心事会躲起来抽烟。后来,烟不怎么抽了,他又重新拿起雕刻刀,让自己静心。说重新拿起雕刻刀是他以前拿着雕刻刀刻过小玩意儿。
时间让他和她都有了变化。自己开始没出息起来,她却变得强大。简单的衣着没有掩盖住她的气场,她本该如此的。
他看着碎木屑,开始开导自己:隔了这么久时间,我们至少有了新的对话。
“你等人?”
“不等。”
“噢。那,拜拜。”
这几个字组合而来,似曾相识。
*
沈鲤在自己记忆中搜寻,那天是距离他十七岁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日子,也是新生开学日。
他在这个城市长大,从小就读的学校是附小,附中,对大学校园的熟悉程度或许比在校生都要高。
那天他被姥爷早早从床上喊起来,“快去学校。报完到别着急回来。小鱼要帮着外地的新生们指路,办手续,搬行李。大小伙子记得要做一天雷锋啊。”
沈鲤帮着一位独自来报到的新生指了宿舍方向后,又回到报到处。只见一个姑娘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通知书和入学须知。她在一旁站着,既不上前咨询,也没个结伴同行的家长。
他走上前问道,“你等人?”
姑娘看了他一眼,说,“不等。”
他想起来自己后面的问话,“你是新生吗?报到过了吗?”
姑娘说,“还没呢。不着急。”
幸亏自己当时上前一步,也多亏追问了问题。不然,自己说拜拜的话,就真的拜拜了。
那天阮棠和爸妈吵架。林女士说,既然能耐了,三公里路,自己去学校。当时她之所以站在一旁没有上前是因为她没有行李,队伍里有两位带行李的同学,她想让他们先办理。
俩人站在树荫下闲聊,得知都是物理系新生,都是竞赛来的,一下子亲切起来。他们不仅交换了姓名,电话号码,Q/Q号,还交换了流行中的MSN。
沈鲤知道她比自己小十个月,暂时充当她的家长,带她认了宿舍门,领了学校统一的被褥床套,一起吃了食堂。甚至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充当着她家长的角色。
原因无他,那年阮棠刚十六岁,她的室友们把她当小孩儿哄。班上的同学也多是逗她玩儿。只有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阮棠才觉得自己是大学生,是大人了。她那时候大事小事都喜欢喊上沈鲤一起,他也乐意一块。他过往的生活里,从没有过如此活力四射,一会儿一个新奇想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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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鲤回忆着过去,手上动作并没有慢下来。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狸猫已经有了神气的模样。
阮棠这儿有一件沈鲤雕刻的作品。那是他早期的练习之作,或者说是不完美的残次品。沈鲤原本想雕舒展的海棠叶子,结果刻刀没把握住度,中间挖了个坑。后来他及时补救,舒展的叶子变成卷曲的叶子。
她喜欢把这片失败的叶子放在梳妆台前,叶子中间的坑被她用来放置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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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十八岁之前好多事情不能做,不是阮爸爸和林女士立的规矩,而是沈鲤。刚入学时候,宿舍三位室友都有耳洞,其中一位社会学系的室友来自云南,每天换着花样带耳饰,很漂亮。
她喜欢漂亮的耳饰,却只能羡慕不能体验。后来,她从室友那里得知没有扎耳洞可以用耳夹,于是拉着沈鲤去学校南门外的小街上买了好多耳夹。那时候,她的美商还没形成,羡慕一切大并且夸张的耳环。这在沈鲤看来,彷佛是小孩子穿大人的高跟鞋,不合时宜。他一开始是随她去,喜欢就好,反正她的爱好和想法很快会变化的。只是有一次见她带的大耳环引得耳垂下坠了许多,他下意识替她托举。这一托举的举动,让沈鲤意识到必须阻拦她。
虽然沈鲤立下了规矩,大多时候他都会妥协的,比如耳洞就是他妥协后带她去校医院扎的。那是大一寒假,他陪着她扎完,每天电话里询问耳朵状况,时不时骑车跑到她家楼下检查。沈鲤确认没发炎之后送了她一对银质小耳环。
后来她的耳饰全是小巧精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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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银环,陪伴了阮棠快十年。去年秋天,左耳环断成两半,现在首饰盒里包着,她打算改天寻一家银店抢救一下。如今她快十个月没带过耳环,耳洞依然没长上,恐怕也是那对银饰的功劳。
阮棠简单涂抹了面霜,靠着抱枕,拿着平板电脑查看自己下周的安排。周一一早去车管所,周二去系里报到以及参与的课题开题,周三开始上班。课题目前有两个,一个是自己主持的,一个是自己需要参与的,都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