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恢复了朋友关系,微信上时不时聊上几句,偶尔会因为某个争执点通话辩论半个小时。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见面,那顿外卖之后,沈鲤去了大西南,出差一个月。
九月末,阮棠姑姑家的儿子,小她一岁的表弟结婚。阮爸回国一周。父女二人坐飞机回省城,没在省城停留,直奔火车站,换乘高铁去阮爸爸的故乡。
阮棠在高铁开动之后问道,“爸,累吗?”
阮爸爸不觉疲惫,“不累,全程都在睡觉。”
阮棠心疼爸爸,“飞机换飞机,飞机又换火车,几十个小时呢。长途旅行的后半程,腿脚都会水肿。”
阮爸爸不以为意,“这算什么。以前我每次从省城回小城,绿皮火车十几个小时,有时候没座位是要一路站着回去的。那时候都不觉得辛苦,现在坐更快更舒适的交通工具,肯定也不苦。”
“嗯,现在动车和高铁快多了,高铁网络也在全国的每个省市铺开。”阮爸爸的家是更远的边境小城。小时候交通不便,她回小城看望爷爷奶奶次数有限。只记得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要坐好久,后来爷爷奶奶陆续过世,她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阮爸把座椅后背调到最合适的位置,歪着头和女儿聊起天。“我和你妈这一年在外面,见了许多在海外多年的朋友。大家在意识形态或者价值观上或许会有分歧。但是只要提起国内的基建,无不竖大拇指的。上个月,我们在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你妈妈大学同学的老公,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白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中国人数学都很好,土木工程尤其棒。听得我们三个学文科的中国人都哈哈大笑。你那位封阿姨指着我和你妈对她老公说,他们俩数学都很差,但是他们的女儿数学超级棒。她老公还问你回国是不是做基建工作的。”
阮爸爸分享的趣事和见闻到了结尾部分把女儿也纳入话题来。“所以,棠棠,在国内这两个月怎么样?与美国相比,更加自在吗?”
她对爸爸的说法,与许勖和沈鲤又不相同。“不太一样。博士时期肯定是不同的,那时候是学生的心态和工作的心态不能放一起比较。博后的时候,研究所的环境从表面看很自由,但实际上我作为少数族裔,尤其是我本科还不在美国念,实质上并不太自在。因为我要用一些自己不太喜欢的社交方式去迎合我同事们的环境和他们的文化。回来这一个多月,虽然需要参加一些研讨会或者处理一些行政事务,不过内心却很自在。在这里,我不需要讨好别人。现在和同事们共处得挺好的,与以前一些玩得来的朋友们重新拾起友谊。”
阮爸爸听着,脸上挂起笑容,“那就好。你妈妈还担心你适应不来呢,她又不敢明着问你。”
阮棠也继续夸母校,“放心好啦。燕大是我的地盘,我妈妈和您都没在那儿呆过,肯定没我了解。”
阮爸爸继续替林女士解释她的苦心,“嗯。她之前还说要你和许勖维系住关系,他们基金和高校研究所合作多。你妈妈其实是想让你多一选择。”
阮棠撇撇嘴,向爸爸抱怨道,“上次许勖回来,我们一起吃饭,他好像变得特别热衷搞政府关系,还想要拉上我一起。”
阮爸爸没林女士那么多担忧。他直爽性格也有文人的执拗,当年工作做得不顺心,怒而辞职。后来写文章写出点名堂,依旧是直来直去。“不喜欢就拒绝他。”
阮棠扬了扬下巴,“知道的。我当时立刻转移了话题。”
阮爸爸拍拍自家姑娘的头,“哟,知道迂回了呀。”
阮棠开始自夸,“那是,我也是能够读懂微表情里隐藏的言语。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能判断一二。”
“我家姑娘真厉害。”阮爸爸看着姑娘的表情,想起以前他在客厅翻阅的那本小册子。不说别的,姓沈的小伙子当年对棠棠实在是无可挑剔。真是可惜了。
高铁的后半段,阮爸睡着了。阮棠则收到沈鲤发来的一段小视频。视频里糖水在小火上冒着煮沸的气泡,晶莹剔透之下是一颗颗板栗。
阮棠的姑姑和姑父在家乡的中学教书。表弟从省城的师范学校毕业,也做了老师。全家除了阮爸爸,都是老师。喜宴上,大家调侃归调侃,还是阮爸爸最受欢迎。因为他给的红包最为丰厚。林女士因为不能回来参加婚礼,也补偿了个大红包。
阮姑姑和姑父也没太客气,收下两个红包问阮爸,家里下一宗喜事是不是要轮到棠棠了呢?
阮爸瞧了阮棠一眼,对妹妹说,她可说不准。你嫂子和我不敢催,不敢问。
归程的第一段飞机上,阮棠抱怨阮爸在姑姑面前说她坏话。阮爸爸耍赖,“我和你妈确实不敢催,也不敢问。”
阮棠叹口气,问道,“您和妈妈想问什么?”
阮爸爸问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好,爸爸现在问啦。当时怎么突然和许勖确定恋爱关系了呢?”
阮棠说,“确定关系的那天我和他说了五十句话。我以为这种自在可以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