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恩闲来无事,给舅舅买了些补品寄过去,他还买了一条连衣裙(上身旗袍,下身裙子的那种),拜托舅舅偷偷给雅荷送去。那个家唯一让他牵挂的就是小妹雅荷了。
雅荷收到连衣裙当然高兴了,她知道三哥现在县里开了点心屋,也很羡慕。可是老家这边就没那么好了,关氏为了维持生计,接了些洗洗涮涮的活,家里的地没人种,他们谁也不会种地,时雅荷还绣花拿去卖钱。二哥在学校当教师,可是,老师的薪水很少,每个月,最多能给家里十块钱的生活费,而他至今还没娶妻。至于大哥,他整天无所事事,让他做点事,他就拿自己过去是县令找理由,说哪有卸任的县令去找事做的,让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全家过的十分紧张,关氏唯一指望的就是老二能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改变家里的现况。可是,老二相了多次亲,不是他看不上对方,就是对方看不上他。
这个时候,老大突然说要去满洲,说什么皇上在满洲当皇帝,他要去满洲,关氏看他整天做白日梦,异想天开的样子,干脆,把他锁了起来,任由他喊破嗓子也不开门。
关氏为了几个儿女愁的头发都白了,另一边,时恩却经人介绍和当医生的许洁认识并相爱了。
一年以后,时恩和许洁先是在一所教堂举行了婚礼,当晚,时恩在家和新娘子拜堂成亲,正堂上摆着亲生母亲秦氏的牌位,另一边则坐着自己的父亲时鹤,拉着新媳妇给父亲和母亲的牌位磕头。其实,时恩应该给关氏磕头才对,可是,时恩打从心里不想承认关氏这个嫡母,所以,干脆连老家都没回。时鹤也觉得老三成亲,他的生母应该知道。晚上,洞房花烛夜,他对许洁说了老家那边关氏和她两个儿子的为人,又告诉媳妇:小妹今年马上十五了,以关氏的思想,肯定会急着给雅荷找婆家的。
且说,老家这头,雅荷渐渐地长出模样来,立刻有媒婆上门提亲了,对方姓葛,今年四十六了,关氏开始嫌对方年纪太大,可对方除了给两百大洋做聘礼,还给两头牛做彩礼,关氏顿时乐开了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大哥也很开心:葛老爷有举人的功名,等皇上一复位,他肯定能做个二品三品大官,到时,他也能跟着官复原职了。几个人商量的高兴,丝毫没在意屋里的雅荷正咬着手帕,都快哭出来了。她坐在桌子前,看着前几天三哥的舅舅给她送来的几块巧克力糖,她当时看到糖盒里面有店铺的地址。可当时没记住,此时,母亲要把她卖了,她唯一的活路就只有去找三哥了。
她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县里,三天回门以后,许洁回到医院继续上班,她和护士长还有其她几个护士到街上发医院的传单。发完传单以后,回到医院,给病人打针、开药,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中午,丈夫时恩给她送来了午饭:雪白的馒头,两个菜:一个炒猪肝,另一个是炒尖椒土豆片。“哇!你老公真疼你,我们就得去食堂吃。”一个护士羡慕的说。“你羡慕,那就赶紧自己也找一个知冷知热的,把自己嫁出去,不就行了?”旁边的护士调笑的说。“行了,赶紧去吃饭吧,吃完还有的忙呢。”许洁说完,自己先吃起来。大家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