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豁出性命来救她。
他不是惠王的人吗?
就算路上遇到了她被人追杀,他只要装作没有遇见,也能向惠王交差。
若是她死了,纵然对目前的局势不利,可惠王仍旧可以扶持新的君主登基,反而正好能大挫太后的元气。
他真的没有理由非要救她不可。
顾潮生用最后的力气,反身将挥舞着榔头的人一脚踢飞,随后便有些站不稳身形。
温容撑住他的肩膀,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低声道:“别怕……”
一语罢,温容只觉得肩头一沉。
他晕过去了。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铁一般的桎梏,温容的心沉了沉。
她半拖半抱的将顾潮生转移到林子外,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峭壁。
身后有人跟着跑出了林子,温容没有回头,她看了一眼双目合上却眉头紧锁的顾潮生,深吸一口气,拉着顾潮生一起纵身跃下了悬崖。
追杀的刺客扑了个空,停在原地,往深渊下眺望。
这样的高度,只怕会摔得粉身碎骨。
那刺客在崖前守了三个时辰,见天色将亮,才招呼着同伴抽身离去。
温容脱了外袍盖在昏迷不醒的顾潮生身上,自己坐在一旁的火堆前取暖。
他的头上粗糙地缠着一圈布料,衣服破破烂烂,好在呼吸绵长而均匀。
外头越来越亮,林子里传来几声鸟叫。
这里是悬崖下的一处洞穴,只需要沿着长藤滑下来,就能顺利滑进洞穴里。
这是她早早安排好的逃生之路。
“陛下,他们人都走了!”
熟悉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大当家龇着一口牙,十分得意地从洞穴深处钻了出来。
那日温容交代了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安排龙虎寨里的人往外散播她是在世神仙的传言;
第二件则是在去往囿州的路上,埋伏着准备袭击自己,同时挖掘出一条逃生之路。
洞穴、洞穴深处的地道,以及悬崖上的长藤,也都是大当家他们准备的。
温容算着路上一定有人会朝她下手,就算没有,也要大当家跟在后头,兵分两路,一路人调虎离山,调走暗处的护卫,一路人佯装刺客杀手,好让温容能与众人分离。
此计不仅能打乱惠王早先安排的江东路线,还能为惠王与太后之间的决裂,推波助澜。
只要太后相信惠王想要杀害新帝,另扶他人登基,太后饶是再多顾虑,也必须对惠王下手了。
换了他人做皇帝,那自然太后也能换人。
毕竟内廷又不是只有她一人活着,还有一个太妃呢。
温容算好了一切,就是没算到顾潮生会突然冒出来。
“呀,这位公子受伤了!”
大当家探了探顾潮生的鼻息,又在他身上捏了捏,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肋骨断了两根,额头是皮外伤,有些发炎发烧了,都是小问题!”
啊这!
这是小问题吗?
温容站起身来,“既然上面的人都走了,那我们也出发吧,你把他扛出去。”
“诶!好嘞!”
顾潮生烧得有些厉害,三天三夜,也没能醒过来。
迷迷糊糊之间,他总觉得自己在移动,身体沉重得好似被捆绑住了一般,可他也挣脱不开。
到第四天,顾潮生悠悠转醒,入眼的就是湛蓝的天空和枯黄的树枝。
耳边有流水潺潺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了。
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他张了张嘴,嗓音干涩得生疼,“陛……陛下?”
“在呢,你醒了?”
温容从一旁探过来,她头发散了下来,发梢挂着水珠,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还湿漉漉的,袖口挽到了胳膊肘,伸过来扶起他的手,也像是被泡发了一般。
顾潮生抬起自己的手,与她一样皱巴巴的,他问道:“这是在哪儿?”
温容云淡风轻道:“除州,那天你昏过去之后,那帮刺客把我逼到了山崖边,我一个没站稳,就带着你一起掉下去了,好在咱们命大,山崖下头有一条河,咱们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一路又顺着河流飘到了徐州附近。”
她说得有些快,似乎并不想给顾潮生仔细揣摩这其中可能性的机会。
“你感觉怎么样?”
顾潮生闭眼晃了晃头,答道:“都是小伤,无碍。”
他四周扫了一眼,愁眉不展,“徐州不大安全,陛下还是早些起程去囿州吧。”
温容眉毛一竖,怒道:“你肋骨都断了,现在赶路,你的死路上吧!你死路上是等着朕为你收尸吗?”
被她这么一吼,顾潮生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