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和纪郁川看到信号烟花匆匆赶来,就见自己姐姐被裴旻一掌打得倒退——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立时上前担忧地问道:“姐姐,没事吧?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纪郁川更是废话不多说,直接拔出剑来指着裴旻,冷声道:“裴旻,你敢伤我姐姐?”
那张俊朗的脸上尽是阴郁神色,薄唇抿紧,黑白分明的犀眼间也浮起怒火。
纪昭亭赶忙上前按住纪郁川的胳膊,解释道:“郁川,把剑放下!你们俩都放心,我没事,我刚才只是撤手没站稳。”
见纪昭亭的确安然无恙,纪郁川这才怒意退去,听话收了剑。
迎阳同纪戎他们一并赶了过来,忙朝着自家少爷询问道:“少爷,您那么狠地打少夫人做什么啊......”
裴旻被晚潮来压制,本就低落,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首先,我打得不狠;其次,她不是少夫人。”
“哦哦,”迎阳神色为难地改了口,“那,那您为什么要不那么狠地打未来少夫人啊?”
裴旻:“......”
裴旻险些气得发笑,一双桃花眼里波涛汹涌,弓形唇瓣上被咬出几个象征忍耐的牙印:“再说就罚你月俸。”
迎阳只好可怜巴巴地住了嘴,带着金吾卫的士卒站到裴旻身后去。
而后,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发丝凌乱、正以关切目光望过来的纪昭亭,半晌才低声道:“是我输了,人归你。”
若非纪昭亭及时收力,他的确没有把握能从晚潮来这掌里讨到好,尤其是在纪昭亭的真气高于他的情况下——六阶中期和六阶末期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而且,他已经明显感受到,纪昭亭半只脚迈入七阶了。
什么叫作武学奇才?拿纪昭亭自己最直白的感受来说就是,连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变成了一种修炼,真气蹭蹭地往上涨。
而裴旻整日刻苦修炼,都赶不上纪昭亭。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吗?
裴旻忍不住攥紧手指,任由指甲嵌入肉里。
迎阳仍是没眼力见地再度发问:“少爷您怎么就输了?上次韩引副特进可说了,办理公务的时候您不能再带有私心……”
好家伙,敢情大家都以为真是他裴旻打退了纪昭亭?
裴旻觉得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睛都红红的。
幸好在浓郁的夜色中,不易被人察觉。
他几近暴躁地指着地上那具尸体冲着迎阳道:“这是什么?!”
迎阳老实作答:“死人。”
裴旻又道:“她一掌拍死的。”
迎阳这才明白过来,和私心没有半点关系,单纯是自家少爷怂了:“少爷,您竟变成贪生怕死之徒了。”
他说得痛心疾首,裴旻则恼怒地失语。
纪昭亭自知对方有心相让,连忙岔开话题道:“谢谢裴副特进方才仗义相救。”
裴旻幽怨地看了眼纪昭亭,道:“不必言谢,应该的。”
他这么说完,甩了衣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纪昭亭耸耸肩,冲纪戎二人努努嘴,道:“走吧,回去。”
马车上,纪戎可压抑不住内心的求知欲,他拢着袖子往纪昭亭的方向靠了靠,问道:“姐,你和那裴旻怎么动起手来了?”
纪昭亭正回忆着在鬼市里发生的事情,回神后呆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是为了争那个黑衣人。”
她便将经历之事尽数讲了,两位弟弟听得眉头紧锁,没想到对方已洞悉了他们临时起意的行动,还当街行刺。
“直接把尸体送回巡察处。”纪昭亭道,“我们去何记银楼。”
之前光注意着那卤肉店,险些把何记银楼忘了。
就算没什么实质性证据,但是现在线索太少,还是先查了再说。
另一头,裴旻并没有先行离开鬼市,而是又去了趟春宴楼。
不过那阵扰他心魄的笛声已经消失了。
原来一切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裴旻站在春宴楼外,彩灯映亮他双眸,他转念一想,那赵顺跑了,又在鬼市探查遇险,纪昭亭定然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赶往何记银楼。
忽地,他嘴角轻扬,一扫阴霾神色,舒心又带着些嘚瑟地笑开。
迎阳见状,不解道:“少爷,您方才不是还很生气么,现在怎么……”
裴旻轻哼声道:“我就是高兴。”
高兴什么呢?
高兴扳回一局了。
在来鬼市之前,裴旻已经派了人去何记银楼拿人,现在那银楼的老板何进正在佑圣司里被审问呢。
裴旻越想越开心,忍不住还笑出了声。
照纪昭亭那性子,估计得气得跺个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