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很久。
就像落了一场大夜雪的京城街道,日子也静悄悄地。
一个还在唰唰唰,努力地练习飞针走线,绣鸡绣鸭,就是绣不出鸳鸯。
一个白天上朝,晚上三天两头不着家,一旦回家必会带回最香甜的扶苏花萘茶,且仍旧在自己房间打着地铺。
一个总是在磕到了和没磕到之间来回拉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工具人的角色。
如果一直就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那天擦脸而来的飞镖,伴随一声嗡鸣似乎将空气撕裂成了两半一样,他们的生活也从此被割裂。
飞镖直直嵌入朱漆的廊柱至上,尾部钉的是一封追杀令。
这是沈烈所属杀手组织下达追杀令的特殊对接方式。
他以为这次也跟往常一样,继续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一个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狗官而已。
等这次任务完成,他一定要向组织上告假,再过几日便是苏千千的生辰。
他想陪她好好过个生辰。
但是他以为错了。
他在看完这封追杀令后驻足良久。
雪化了,天气冷得连小猫小狗都不愿意出来觅食,雪水浸湿了他的鞋子他都未曾察觉。
眼看他家大人就要错过了每日上朝的时辰,樱桃看事情有些不对劲,撩起缰绳跨上马背,飞奔而去急急给沈烈告假了。
疾驰的马蹄声让沈烈瞬间回过神来,他再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往书房去。
沈烈执笔而立,他也是曾经高中探花之人,不论朝政还是经史,他都能针砭时弊,侃侃而谈。
可如今,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他想过有一天,苏千千也会喜欢上他,他的感情终究会得到回应。
也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有一双儿女,白头到老,恩爱不疑。
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给她写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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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无意间发现,她家大人桌案上有一封信件,上面写着苏千千的名字。
“啊!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这东西不会是情书吧!”
大人他终于要开窍了吗?
自从上次雪花酒时间以后,大人和夫人之间老是怪怪的,不过她敢打包票两个人肯定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夫人看见大人总是绕道走,感觉在逃避什么。
估摸着这也是大人没敢贸然送信的原因吧……
不过奇怪的主要是夫人,大人倒是还跟以往差不多,只是他好像更喜欢逗夫人了。
夫人越窘迫,越恼怒,越脸红,大人就越偷笑、窃喜、嘴角上翘,这些年樱桃见着大人的笑容加起来也没有这两天来的多。
夫人是大人心头肉这件事,樱桃自认她绝没有看错,只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
只要把这封信交给夫人,看夫人的反应不就知道了,“小夫妻俩玩得还挺花。”
樱桃将那一封信马不停蹄地送到了苏千千手中。
然而苏千千的反应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欣喜,不是娇羞,她脸上的表情居然可以用悔恨、果然如此和难以置信的糅杂体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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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番两次强占了他,他果然忍无可忍了啊!”
不过这些话都是苏千千内心的呐喊,沈烈这是想和离,好把他那个外室娶进门。
唉,醉酒误事啊!美色误人!悔不当初啊!
可是就算这样,这人也不能直接写和离书给她吧。
不行,她不接受!
她苏千千丧偶可以,和离绝对不行,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世上第一女杀手,脸都丢尽了。
她爹非先打死她,再气死不可。
“这封信你还给他,我就当没看见。”她把信原样叠好塞进了信封,递还给樱桃。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夫人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不要当做没看见好不好,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大人在单相思吗?她磕的糖都错付了吗!
可是夫人不是为了大人苦练厨艺的嘛!(虽然没有成功
夫人不是还为了大人勤练绣工的嘛!(虽然也没有成功
樱桃就这样满头问号,浑浑噩噩地游回书房还信去了。
这事能拖一日是一日,千万不能让大人知道,否则他还不定怎么伤心、失落呢,早知道她就不去送信了,唉,就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