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迷晕沈大夫?”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为何要躲在屋里,我和沈大夫的话你们听了多少?”
屏凡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与沈大夫做这笔买卖多年,从来没有遇见今日这种事。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是她与沈大夫这事天知地知,多一个人知道她背后隐藏的秘密就更容易被发现。
江白把他家公子扶到屋中的床榻上躺下。并不理会屏凡地诘问。
那满面络腮胡的男子虚弱地斜倚在炕上,墨色广袖像一卷浓墨重彩的山水画从高处垂下。烛火微晃,难得的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映照出一室柔光。
“咳咳...姑娘,在下并不是有意咳咳...藏于暗处偷听。”男子磁性的嗓音在这断断续续地咳嗽中显得有些刺耳,就像他那满脸的胡子一样,总让人感觉怪异。
屏凡心中有些烦躁。
按照往常来药铺的时间算,今日已经耽搁了许久。若不立即回府,怕是要坏事。
看了眼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沈大夫,屏凡皱了皱眉。
她总不能扔下沈大夫,自己独自逃走。
屏凡指了指男子,又指了指站在男子身旁的江白,“你都咳嗽成这样便不要说话了。”
“你来说。”
江白一愣,被黑布遮住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眼自家公子,见公子垂眸示意,便走上前向屏凡拱了拱手。
“姑娘,你误会我主仆二人了。”
“我家公子本是来京都办事。没想到刚入城便旧疾复发,若不是万不得已在下与我家公子决不会来唐突姑娘。”
江白说得情真意切。
他望了望站在门口的屏凡,因为背着光他看不清楚女子的神情。
想着往日军营中那些大老粗闲来无话说起这都城的姑娘时,总要赞叹一番温柔贤淑。想来这姑娘也必定会理解他主仆二人这般唐突行径。
“既是上门求医,为何不到药铺寻医问诊。即使药铺打烊,这药铺的门总还在吧,难道二位连叩门都不会吗?”
江白正要开口解释,岂料屏凡不给他机会。
她从袖中拿出剩下的银针,便要去扎醒沈大夫。刚才是她一时情急,竟然连自己的医术都给忘了。
“既是上门求医,没见过把医者迷晕的道理。二位就是有再多难言之隐也不需与小女子道明。”
“你家公子‘沈记药铺’不治,小女子今夜也权当没见过二位,二位从哪来便回哪去吧。”大概是屏凡知道这二人只为寻医治病,说话便也带了些脾气。
银针已扎入沈大夫头顶百会穴,屏凡正要行针时江白却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抓住了屏凡的手腕,“这大夫不能醒...”
江白睁大了双眼。他的话只说了半截,剩下的话无论他怎么张嘴都听不见丝毫。江白不免想到他在边关看到的木偶戏,只见张嘴不闻其声。
屏凡趁他注意力都在自己右手上时,左手绕到他后脑出其不意地扎中他的哑门穴。这穴位本是用来治疗失语之症,但有解就有结,稍微变换手法依然可以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江白见情况不妙,连忙往后撤。
刚动身,便觉颈上一凉。
“别动!”
江白才发觉屏凡早就起身绕到他身后,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把他整个人按趴在地上,之前那把没有扎进他身体的匕首也横在了他脖子上。
看着掉在地上的黑布,江白心中终于涌起一阵绝望。这姑娘把他的面巾也扯掉了。
不是说京都城的姑娘温柔贤淑吗?
那他身后这位算什么?
“姑娘,莫动手!”斜倚在炕上的男子眼眸缩了缩,直起了身子抬手想要制止屏凡。
“公子,你觉得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我还会放你二人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吗?”
屏凡脸上再不见先前忍痛楚楚可怜的模样,她那张平凡的脸庞逆着光,只显出无畏的冷漠。
“所以,姑娘刚才并不是真心想救这位大夫醒来。”屏凡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向地上的沈大夫,撇了撇嘴。
“沈大夫,起来吧别装了。”
只见‘昏迷’的沈大夫一骨碌爬了起来,哪里像昏迷不醒的样子。
男子眼中总算有些震惊之色。他的目光在屏凡和沈大夫身上来回打量,半响无声叹息道:“是在下小瞧了二位。”
“但在下是真心来求医的,刚才藏匿于屋中实属无奈之举。至于二位所说的话,在下并未记在心里。”
“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了他。”
屏凡冷笑:“公子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不是有隐疾吗?说话怎么也不咳了?”
“在下所说句句都是实话。在下确实身负顽疾,至于咳嗽,在下的人如今在姑娘手中,想咳也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