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她脸上洋溢着笑,红晕慢慢爬上耳后。
“我第一次见到比大哥哥还要好看的人。”她沉浸在容貌带给她的冲击中,须臾又皱起眉惆怅地盯着那间屋子,“不过可以看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就算在睡梦中都不停地呼唤他的家人。阿爹说这样重感情的人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必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她的神情变得恍然,追忆之色慢慢爬上眉梢嘴角。
安秋鹜明白,真挚的感情在这对父女眼中比什么都珍贵,若不然耶里古也不会冒着大不韪带着妻儿躲到深山中来。
跨越种族仇恨的爱或许只能深埋在这片大山之中,压在这对父女的心底深处。
气氛有些沉重,安秋鹜半开着玩笑半是询问,“好了好了,缘分这东西本就说不准摸不透,相遇便是缘,以后的事谁又能未卜先知呢。那人既然一连昏迷数日想必也没什么精力去想什么家人未婚妻的,你便学学他梦里喊得什么,你都说不像女子名字或许是乱喊得也说不定。”
怀英觉得言之有理,中原话太过高深,或许她能知晓一二呢,“好像喊得是平...饭,不对,是屏番,对,好像叫的是平凡。”
“你说,一个人得平凡成什么样才能取这名,我也觉得是他胡乱说得嘞。”
怀英得嘴还在一张一合,安秋鹜却有些迷茫地盯着她,周遭仿佛一瞬间陷入了诡异得安静中。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你慢点说,他昏迷时候嘴里叫着什么?”
她强忍着不适,从床榻上慢慢坐了起来。
怀英被她看得发毛,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他叫的是平凡。”
“喂,你不能下地,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快躺回去。阿爹阿爹,这个安姐姐发狂了...”
安秋鹜跌跌撞撞往旁边小屋蹦,她脚上还裹着药,蹦一下整个小腿就慢慢涌上钻心的痛。
怀英拦不住现在的她。
她想知道屋里的人是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她想听他亲口叫一声屏凡。
她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靠坐在床榻上的男子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看着她。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形,就是瘦了好多。
本就轮廓分明的脸上隐隐露出颧骨,唇上还冒出清浅的胡茬,只是那双如墨的眸子依然神采奕奕,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安秋鹜却是眼眶一热再也止不住地哭出了声。
她尝试迈开左脚,然后是右脚,屋子不大距离不远,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起舞。
穆晋安眸光沉沉地看着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姑娘,你先别动,有什么你说就是。”
他看到白布上渗出的血迹,心脏没来由的一紧,示意她别动。
她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掉在他快要窒息的心口处。
安秋鹜扯了扯嘴角诺诺半晌,终于轻轻唤了声,“穆晋安。”
穆晋安一怔,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穆晋安,你没事真好。”
这次他听清楚了。
是他日日夜夜哪怕在昏迷中都魂牵梦萦的声音。
他像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突然看见一汪清泉般大口喘着气。
声音是熟悉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可是这张脸不是她,她的容色平平,笑起来只有眼中倾泻出五分笑意;而眼前这个女子容色倾城,哭也好笑也罢神采灵动,让人见之不忘。
声音可以作假,但是眼神不会。
女子的眼神告诉他,他的直觉没错。
“屏凡,是你吗?”
话一出口,这个从未在人前哭过的大将军突然红了眼眶。
他觉得有些荒谬,有些不真实。
安秋鹜知道自己如今露出真容,他未必会信,吃力地用双手拿出怀里的银针,笑着道:“穆将军,你可是我的病人,没彻底治好你我怎会离你而去,可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
她在笑,笑中含泪。
话音刚落,她便被拥进温暖的怀抱。
她贪婪地埋在他怀中,伸手环住他的腰身,隔着不厚的里衣她摸到了背后的新伤。
心里又疼又恼,瓮声瓮气地在他怀中道:“穆晋安,你混蛋!”
“那么高的山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