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顾让显然也是这个想法,食指轻点了几下石桌,然后道:“留意父皇的诏令,一旦定下,立刻告诉我。”
顾敛点头道:“好,我这就回政事堂。”
两人说开了之后,反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不再执着于追问顾让要做什么,而是竭力相互配合。
顾让总不会害他。
清水湖上木桥走势迂曲,中间扩建了一个撮角亭,顾敛走后,亭子内便安静了下来。少顷,赵开走过来,手心里卧着只毛绒绒的银鼠。
他在顾让身旁坐下,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小鼠顺滑的皮毛,微微蹙眉道:“潼州和阜州都很乱,联系不上那儿的人。玛清州的客栈传了消息出来,上个月很多百姓迁去了寨州和坛州,除了土匪,剩下大多是些孤家寡人和老弱妇孺。”
他在潼州和阜州都开了钱庄和酒楼,玛清州清贫,却是要塞之地,便只开了个过路客栈。
那儿地势辽阔但复杂,土匪还没抢到客栈来。
“也不知道其他三州的情况如何。”他道。
“别担心。”疏芩刚刚端了几盘刚出炉的糕点小食过来,正热乎着,顾让往赵开那边推了推,“尝尝。”
府里前段时间新请了两个厨子,一个专精于糕点茶食,一个是烧制酸甜口菜肴的好手,前者每天都变着花样捏些点心。
赵开放下小鼠,疏芩熟练地递上湿帕,他擦了擦双手,捏了块荷花酥咬了一口,这才反应过来,失笑道:“我不担心,我是怕你担心。”
“我也不担心。”顾让道,她似乎更关心赵开手里的糕点,问道,“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赵开掐了掐自己的腰,咕哝了一句,“就是总觉得自己胖了。”
顾让目光下落:“没胖。”
赵开不信,又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可是脸上的肉好像真的变多了。”
他皮肤白,摸脸的时候颊肉嘟起了一下,细小的绒毛在和煦春光下清晰可见。
顾让心里一动,伸手轻戳了一下。
滑腻柔软,手感很好,于是干脆双手都捧了上去,大拇指指腹微微摩挲着。
赵开眨了眨眼,眼神干净又无辜,眼尾那抹红却肉眼可见的艳丽起来。顾让双手用了些劲,视线内红润的双唇微启,里头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了点尖。
顾让垂眼看了一会儿,倏忽起身,弯腰凑了上去。
赵开微微睁大眼,没反应过来。
顾让头一回主动亲他。
她舔他,吮他,把他之前对她做的学了个彻底。
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升起,赵开抬起双手,握住了顾让的侧腰。
“闭眼。”顾让贴着他的双唇道。
赵开长睫轻颤,缓缓阖上眼,同时手掌收紧,稍一用力,将顾让拉向了自己。顾让顺势坐到了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一手五指插进他乌发间,轻轻揉着。
这一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一旁疏芩早就红着脸离开了亭子,两人唇齿交缠,间或发出了轻微而暧昧的水渍声。
柳枝低垂点水,泛起细小涟漪,湖底小鱼摆动尾鳍浮至水面,张嘴去衔柳叶,不时松开,吐出了连串泡泡。
顾让退开了一点距离,低眼瞧着近在咫尺的人。赵开仰了下头,没亲到,于是睁开眼,却又很快半耷拉下眼帘。
他眼底有水雾,眼神迷蒙失去了焦距,只盯着顾让的唇不放。
他无意识探出舌尖轻舔了下红润的唇,喉结滚动,又向上仰头,可顾让的手还扣在后脑勺上,一仰头便离了温暖的手心,于是矛盾地后缩重新贴近,轻轻蹭了蹭。
他闭上唇又张开,唇肉相触又分离,发出一声很细微的“啵”声。
顾让听见了,素来平稳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错乱一瞬,低头亲了上去。
她一向没有口腹之欲,此刻却无端遗憾起自己前世没有吃过果冻。
赵开复又闭目,搭在顾让侧腰的手松开,随即整条手臂都环了上去。
被遗忘在石桌上的小鼠早已爬进了玉盘里,酥软的糕点稀碎,沾在滑润的皮毛上。小鼠从碎渣里抬首,一对黑亮的绿豆眼瞅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腮边长须疑惑地抖动了几下。
……
天光微亮,京城门口零星支着几个早餐摊子,竹编蒸笼上冒出白雾似的蒸汽,偶有二三行人挑着担子经过,停下脚步数出铜板买下几个馒头。突然,一阵急骤的大大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骑马疾驰的男人跃入视线,却又在刹那间消失在城门口,只留马蹄激起的一地尘灰徐缓落下。
男人一路向北而去,进入城郊山林。
马匹矫健,灵活地跃过虬结的树根。在马蹄再次高高抬起,即将迈过前方拦路的树根时,低空中忽然飞过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灰影,狠狠击在跖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