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让小厮送顾言,陈仲去客房,崔琰转身,出了房间,穿过门廊,来到内院之中。
“先生,刚刚入院的两个读书人,我已经安排他们在客房住下了。二人都是今年的郡试中举者,其中一人名陈仲,乃是今年郡试头名。另一人名顾言,是今年郡试二榜第十五名。”
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蔡邕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伸手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月白色长袍。
“先生,这二人,估计也是为了能拜在老师门下而来。也枉费他们用心良苦,在深夜来访。”
“清河,许是那两人,真是在山中游览时间太晚回不去而已,何必妄加揣测。”
“先生身份在此,容不得我不多想些,如今的读书人,于治学一道不够勤勉,旁门左道,反而钻营更甚。方才学生和他们交谈,也算试探一二。陈仲爽朗,不拘小节,顾言内敛,谨言慎行。不过二人见识,却是不凡。”
“特别是那陈仲,颇有见识。”
几年前,蔡邕从建康来余杭,在此修建了萧山书院。深居简出,专于治学。前一两年,来拜访者甚众。
崔琰是蔡邕弟子,跟随蔡邕来余杭后,就替自己的老师做起了平常俗务。来者若是一般人,崔琰倒不必如此重视,打发走了也就罢了。
怕的,就是这种学识不凡的。
若是别有用心,更要警惕。
“如今我乃一白衣,就算拜入我门下,又能如何?”
蔡邕叹息着,神色之间,略带黯然。
“先生虽于朝中政见与左右仆射不合,不得已辞官治学。可这学问,却是实打实的。先生与王安,谢石两位仆射,君子之争,两位仆射也不会因为和先生有异,就迁怒于先生的学生。若有人能看得明白这一点,拿来做文章,定然足以让自己名声大噪!”
“清河,你要我如何说你才好?存疑置通,并非让你多疑。”
“先生……”
崔琰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先生知我并非是安心治学之人,这世间俗务,与人交道,弟子更为喜欢。”
“既如此,你又何必跟我来余杭?”
崔琰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先生身边,需要我。”
“我就怕你别有用心。”蔡邕瞪了一眼崔琰。
“知我者,先生也!可惜先生知我,师妹不知我,实在是可惜。”
“你们年轻人的事,按道理我不该管,不过这件事……”
“先生,这件事,我和师妹有了约定。若她有了心仪男子,我便离开先生,去朝中和两位仆射一较高下。”
“你就等吧,等我那天拿着棍子,把你打出去。”
蔡邕把茶杯往崔琰面前一送,崔琰连忙殷勤的,将茶杯倒上。
又说了几句,崔琰这才起身告辞。
老人少觉,蔡邕挑了挑灯芯,继续看书。
若是年轻人,都肯如此废寝忘食治学,于学问一道,大有裨益。
而另一边,顾言迷迷糊糊中,一场梦,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