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冰雪消融。
姻缘府内,桃花开得灿烂。
洛桑半倚在窗台,数不清这是在姻缘府里过的第几个春季。
千年前,邪魔玄蚩一族带领千万妖魔攻打天界,三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师父身为战神,自然加入战争中,领着千万天兵天将奔赴若水河畔。
那时,洛桑不懂战争的残酷,只道师父是去玩一圈,很快便回来。不曾想,百年过去,等来的是师父牺牲的消息。
符元仙翁作为战神的好友,见她一个人待在冰冷的大殿,便将她领回了姻缘府。表面说是让她学写姻缘簿的,但实际上她连姻缘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这般糊里糊涂,不知过了几个春。
本以为日子一如既往般过去,可谁知,始元殿的玄真清君少见地来姻缘府探望她。
清风徐来,花影摇晃,即将坠落的桃花迅速在空中围出一个人形。那人长袖一挥,桃花纷飞,面前凭空出现一桌两椅一壶两盏。
“看来,符元仙翁不在,姻缘府的仙障得加牢些。”洛桑慵懒坐着,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说吧,是想要我帮你罚抄呢,还是帮你顶罪呀。”
玄真清君闻言大笑,自然地坐在对侧,手中的紫玉竹骨扇摇得欢快,吹散四处花瓣,笑道:“哪儿的事,天帝前些日子赏我一壶好茶,记得你喜欢喝,便带来给你。再说,你我许久未见,难不成,好友间谈谈也不可?”
若单单是谈谈,不是不可。但洛桑认识他太久,十分清楚他的德行。他如今公务繁忙,此刻找来,绝非如他说的那样简单,必是有事相求,况且是在符元仙翁不在时前来,想来,事还不小。
碧色的茶水沿壶口流入盏中,一股清冷的花香从空气中散开,洛桑站起身倚靠桃树,忽而心生一计,道:“当真谈谈,那我可得认真跟你谈谈。我们府里那位桃枝姑娘,可仰慕你了,日日有空便拉着我问你长问你短。听说前些日子,她亲手用云锦为你织了个香囊,你怎也不回礼给她。哪怕你不想回,传句话也好,省得她日日在我耳边叨叨。”
“得得得,可别再说那桃枝姑娘。”
如今的天界并不古板,婚嫁自由。玄真清君恰好生一副沾花惹草的脸,自然引得许多女神仙爱慕。可他愣是一个都没看上,莫名就讨厌别人谈论这些情爱之事。
这也正中洛桑下怀。
免得她继续说下去,玄真清君一五一十道:“我就实话说了,青成灵君犯了事,要下界历劫。在始元殿忙活几日,将他下界这一世的劫数列出,仍差一劫方为圆满。思来想去,还得是你来设这一劫。”
“你们始元殿,上有你玄真清君,下有司命星君坐镇。我就一姻缘府打杂的小仙,什么都不会,更别说什么设劫了,不行不行。”洛桑连忙推辞。
“什么不行,这事可因你而起。”玄真清君一合折扇,正色道:“可还记得你之前的小跟班,重明。”
重明。
这么一说,洛桑倒是想起来了。
重明是只鸟。初见时,它毛都没长齐的小鸟。那时,洛桑刚到姻缘府,陌生的环境加上师父的离世,让她很是忧郁,见到谁都不说话,不吃不喝躲在房子里。因顾忌她的身份,没有仙侍感招惹她,自然也不会来搭理她。
但重明不同,它是鸟,是一只善解人意的鸟。或许是感受到她内心散发的悲痛,它时而头戴鲜花,时而背驮鲜果,日日变着花样,只想逗她开心。久而久之,她也慢慢打开心结,尝试跟姻缘府的仙侍们沟通。
后来,它再长大些,便陪着符元仙翁外出办事,见到的机会也少。最后一次见面,是洛桑被若水戾气所伤,消失了一年。这一年里,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重明一遍遍在若水盘旋,直到她再次出现,将她带回天界。但若水的戾气一日日将它侵蚀,为了重修己身,它已下界历练。
现在想来,洛桑发现自己真是忘恩负义,竟差点忘了这事。
见她恍然大悟,玄真清君直接道破:“现如今,是重明在凡界的第七世,如若历劫顺利,灵力定远超从前。而你若助它历劫,也算为你俩产生的因,补上结果。”
倘若说,她没欠青成灵君,不必为他设劫,找这趟麻烦,于情于理,说得过去。但,对于重明,洛桑的确是亏欠的。她还是动容了,这债,是要还的。
“重明这劫,你想如何设。还是你想,让它与青成灵君的劫所重合。”
“司宁成君果然聪明不少。” 玄真清君悠悠叹上一口清茶,“他们这一世在凡界历劫的时间恰好重合,我想你,给他们二人设段情劫,你瞧如何。”
洛桑一听皱眉:“这事,我看不成。”
青成灵君,一个少言寡语,不近女色的高冷神仙。要是知道她在他下界时,给他和一只鸟设情劫。待他历劫归来,还不得记恨她,找她打一架。
洛桑不是傻子。她可打不过大名鼎鼎的青成灵君。
看她推辞,玄真清君笑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