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将军府倒是安生,柳氏带着苏照意日日来银晖园请安,林氏放话免了礼才又落得清净。
风水师傅在东院摆弄好几日,又先后去银晖园和翡翠院添置了不少,老太太心情大好,身子也爽利,二房佑哥儿也活蹦乱跳去了学堂。
那边高兴了,这边儿林氏每日在账房对帐,将军府入不敷出并非一两日,她陪嫁的田产铺子都卖得差不多了。
林氏心里不痛快,还要准备纳妾事宜,一来二去憔悴得厉害。
苏晚吟想搭把手,林氏不愿她挑这个苦担子,面上瞒得仔细。苏晚吟趁母亲午睡,让张妈偷拿了账簿过来,一看更生气。
“米粮铺子怎么能卖?父亲想给翡翠院体面,他怎么不掏自己腰包!”
这府里都是吸血虫,笔笔都把母亲吸得一干二净。
张妈跟林氏时间最久,看着她从衣食无忧的小姐变成如今愁眉不展的主母,心酸无奈,“这次为将军回京,夫人没少花银子!本以为他回来有了主心骨,往后就容易了。可将军却是半点不体恤夫人艰辛。”
“奴婢劝了好几次,夫人还生气。说为几个银子不值当闹得府里不安生。”
苏晚吟呷了口茶,缓了一会儿,“粮铺不能卖。父亲是指望不上了,母亲绝不能被苏家榨干。”
她是要让苏家彻底在京城消失的,在此之前不但要保住母亲的人,还要留住母亲名下的银钱。
“这些年母亲和舅舅给我的不少,还有各家送来的礼品,你先拿去换些银子。”
“大小姐不可!那都是您的嫁妆,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张妈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嫁妆不能和母亲相比,何况粮铺入了秋是旺季,一个冬天足够回本。到时再赎回来就成。”苏晚吟不便和张妈多言,好在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这些钱给母亲一半应急,剩下的给我。柳氏体面不体面与我无关,但我不能让母亲缺衣少食。”
她还得想法子把母亲卖出去的铺子赎回来,苏家不值得。
苏晚吟粗粗算了下赎铺子的钱,变卖所有物件也还差点,不过她若没记错,过两日苏晟的赏赐该下来了。
前世苏晟瞒着所有人将这笔钱给了柳氏,却让母亲倒贴银钱筹备纳妾喜事。这回,他想都别想!
“小姐,将军回来了,让您去书房一趟。”
如烟拧着眉心,“将军脸色不好,要不奴婢请夫人陪您一块儿去?”
“不要叨扰母亲。”
一路上,下人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书房伺候的奴婢更是行过礼便匆匆退下。
待房门关上,不等她问安,苏晟一脸疲倦丢过来一封信,喝道,“你自己看!”
是程时安的字。
苏晚吟拆开,瓷青纸上写着:汝应谨言慎行,却出乖弄丑,累及吾府声名,当思过!
“我做了什么竟当得起出乖弄丑这四个字。”苏晚吟轻笑,胸口却是一阵闷痛。
苏晟见她泰然自若,眼里顿时冒起火,一拍桌子,“你还不知悔改!外头人人都说你端庄是假,刻薄是真,公然顶撞父亲,还容不下父亲外室!”
“今日在东宫见着程时安,他当着别人的面让我好好管教自己女儿!”
苏晚吟丝毫不惧,“旁人不知,难道父亲也不知晚儿是为保全您和苏府名声才做了恶人,若父亲在外头肯维护我一句,也不至于是‘人人都说’!”
她目光如炬,竟比苏晟还要愤怒三分。
“父亲今日觉得晚儿让您丢脸,难道您没想过若不是我,如今旁人议论的就是父亲抛妻弃女十年,豢养外室,私德有损吗?”
“放肆!”
苏晟被她质问得目光闪烁,恼羞成怒拿起砚台就要砸。
苏晚吟不避不闪,甚至往前走了半步,“晚儿为您受了委屈,您不但不体恤,还纵容外人毁我名誉,到头来反怪罪于我。难不成父亲心里只有苏照意一个女儿,我苏晚吟是石头堆里捡来的?”
前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上来,她泪如泉涌,生生让苏晟又放下手中砚台。
“父亲久在边关,刚回京城难免不适应。晚儿不求您庇佑,但若晚儿声名狼藉,被人耻笑,苏照意就能幸免吗?”
苏晟目光一颤,顿时变了脸。
“为父总要给程家一个态度。”
“一切等伊儿有了名分,人们也就淡忘了。不过你这气性这么大,得改改。”
苏晟再看她时,苏晚吟脸上已不见泪光,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她。
“母亲身子不舒服,父亲若是说完了,晚儿就告退了。”
林氏不舒服?
苏晟点点头,“好。为父忙完手头事也过去。”
*
林氏得知苏晟要来,让青玉准备了新鲜蔬果,房间的药味也被盖住了。
苏晚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