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连德庸帝的面都没见着,悻悻然出来揉了揉闷痛的胸口,含泪吩咐下属去收购粮食。
大把银子从银库搬走,裴明允靠着软塌,一个劲儿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头痛。
承毅侯只能表示体谅,“这么多银子确实为难您了。”
“祖父知道为难还空着手来?”
承毅侯一怔,眼底流过一丝狠辣,旋即垂首,“太子也知道,之前程家归还苏晚吟这些年送的东西,还不上德都折了现银,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不上的东西都是被太子拿去用了,裴明允心说这老狐狸真是一点儿亏不都吃。
“不过殿下宽心,这笔银子不会白花。”
裴明允挺直脊背,眼神微亮,“这话怎么说?”
“南境这场仗不好打,但有宁将军在,大庸必然能胜。一旦胜了,晋王再回来背后就有了兵马,于我们而言可是碾压性的打击。”
承毅侯捋了捋胡须,见太子皱眉不展,紧接着道,“但若军粮是太子筹的,宁家军不能不领您的情,就算他们站在晋王那边,心里也得多衡量衡量。”
“这就是陛下精明之处。”
裴明允听他这么说,倒是比之前宽心了些,但很快又眉心紧锁,“哼,眼下正是笼络各处官员的时候,银子都拿去买粮食,本太子怎么养人!”
话一出口,两人四目相对同时一惊。
承毅侯脸色大变,“殿下慎言。”
裴明允知道自己失言,烦躁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然而令德庸帝没想到是有钱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北边下了大雪,多处马道塌陷,即便不塌陷也不能抽调西北驻军开春的粮食。
南边今年干旱,收成不好,两江巡抚请求减免赋税的折子还在暖心阁压着,哪来的多余粮食支援南境。
实际上多余的粮食早被苏晚吟和林淞收购。
百官一筹莫展,德庸帝最心爱的儿子在南境已与乱军交战数十次,德庸帝每日都因军粮的事大发雷霆。
腊月十四,远在清洲的商贾林淞上书,愿倾林家之力为南境送粮!
德庸帝脸上总算有了笑意,派亲信任钦差亲自前往清洲辅助林淞。
太子已经在第一时间下令撤掉一切对林淞的掣肘,但钦差的信里还是提到林家现在面对的困境,包括今年边境互市以及海上贸易,离了林淞带头管理,乱成一团不说,盈利数额也大幅下降。
德庸帝下令严格处置了几家分食林淞市场的商贾,一时间众商贾又唯林家马首是瞻。就连之前以各种理由跟林淞要了钱的当地官员也陪着笑还了回去。
一来二去,损失的只有太子一人。
裴明允大发雷霆,连着几日对周静桐拳脚相向的时候,苏晚吟正在暖气逼人的屋子里喝着花生酪。
张妈拿着林氏选出来给林月儿添的嫁妆给她过目,一套金丝八宝攒珠髻、一对
朝阳五凤挂珠钗,还有赤金盘璎珞圈,都是个顶个的好东西。
“夫人说等过了年,锦绣阁的新料子回来,再选两匹时兴的一起送过去。”
苏晚吟看着也高兴,她有五六年没见过舅舅的两个女儿了,印象里还是儿时一块儿放风筝的情形。
“好,都由母亲说了算。等那边儿定了日子,争取带母亲去吃喜酒。”
张妈也盼着那一日,“夫人这下更高兴了。”
“奴婢这就去告诉夫人。”
张妈走后,如烟给苏晚吟换热茶,见她出神,“小姐,可是王爷又写来不好回复的信了?”
苏晚吟闻言失笑,“不是。王爷这段时间怕是没空与我逗趣。我是在想给月儿姐姐添什么嫁妆好。”
“首饰物件,母亲的那份足够耀眼,庄园田产也比不过舅舅···”
她眸色一亮,“有了!”
“什么?”
“不过得等王爷大捷回来再说。”
沈度外放已有几年,听说手里攒了不少功绩,若能调回京城发展,再好不过。
若非沈家多年中立,太子早把人收入囊中了。
而今他既愿意娶林月,不会不知道苏晚吟和裴明奕的关系。
若能事成,也算一举两得,还帮裴明奕留个有用之才。
出神间,青玉在门前跺了鞋底的雪,“小姐,宋公子来了。”
宋舒白?
苏晚吟神色一亮,勾着笑,“请宋公子去阁楼。”
苏晚吟换了身衣裳
出来,雪境已等在外头,主动交代,“小姐见谅。王爷···担心宋公子拐骗您,让属下盯着些。”
苏晚吟倒是习惯了,就是总觉得冒犯宋舒白。
正常见面说个话被弄得像犯人似的。
她思来想去对雪境道,“宋公子多次帮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