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带苏晚吟在偏房歇息,外头吵闹声还是听得清楚。
“姜公公,您给奴才评评理。炭火的份例都有规矩,今年炭火紧张,陛下都紧着用。年前知道定国公身子不利落,特意匀了几份给国公府。”
“过两日回潮还要冷,宫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给他们了。”
内务府管事的边哭边说,口气颇是埋怨。
而定国公府上的奴仆也不是吃素的,看样子多半是从战场退下来的老人,声音又凶又厉,“你这狗奴才说的什么话!国公爷不想惊扰陛下,让老奴拿着银子来买你都不给,你心怎么这么黑!”
“我们小姐旧疾发作,这两日冷得厉害,你从哪儿匀不出几块碳来!非要让我们小姐活活冷死吗!”
苏晚吟前世倒是听说过定国公膝下一儿一女,儿子早年死在战场,国公爷一夜青丝变白发。小女儿又是个福薄的,当年定国公夫人受惊吓早产,女儿自从会吃饭就吃上了药,什么名医大仙都看过,就是不见好。
粗略算算,比她还要大两岁,正是议亲的年纪,却无人问津。
定国公夫人早前不止一次请太子妃帮忙找个好人家,可始终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听到这,苏晚吟不禁问一旁的小太监,“国公小姐究竟是什么病?”
“回苏小姐话,据说是肺上的病症,胎里就带着。越大越不好养,这两年都不见出门了,遇热遇冷都不行,国公府院子里更是一颗花草都没种,指不定那种会让小姐犯病。”
小太监说起来也是一脸愁容,“前两日天气好,今儿又刮起风,想是国公小姐昨夜就不舒服了。”
苏晚吟又道,“定国公是太子倚重的人,怎么东宫就没搭把手?”
提到党派一事,小太监明显绷紧了身子,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太子爷奢靡,自个儿都不够用,哪、哪舍得给旁人。”
苏晚吟看小太监的表情,只叹太子这人还真不讨喜。
炭火就那么点儿,宫里哪位贵人都节省着用,内务府哪敢随便克扣。
姜宁调节半晌也没什么进展,定国公府的仆从又嗓门儿大,吵得人头疼。
苏晚吟不知何时过来,柔声对那人道,“我那儿倒是还有些炭火,国公爷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匀些给小姐用。”
姜宁喜出望外,再看苏晚吟的眼神犹如看菩萨一般。
那仆从更是满眼放光,见她打扮不似宫里贵人,迟疑道,“这位贵人···”
“苏小姐不日将与晋王殿下定亲。”姜宁倒是张嘴就预支了苏晚吟未来的身份。
仆从一听和晋王有关,脸色顿时垮了一半。
苏晚吟也不真是要当活菩萨,她又道,“年前我伤势不好,舅舅从各处给我屯了些。眼看春日到了,正打算把用不完的卖出去。”
“我可以便宜些卖给国公府,总比放着泛潮,来年再烧就不暖和了。”
她轻风细雨说出口,包括姜宁在内的所有太监都微微吃惊。早听说这位苏小姐和林老爷一样擅于做生意,没想到连国公府的钱都不放过。
倒是那仆从,原本觉得她是晋王的人还不放心,一听是买给他们倒放下了一部分戒心。
“好,我现在就跟你取!”
那人跟着苏晚吟到了清晖园,半盏茶不到就见侍卫推了一车炭火出来,还都是上好的银丝炭!
别说便宜,就是比市价贵,他们都要!
这人名唤曹大,早年随定国公大杀四方受了伤不能生养,后来就在国公府领着丰厚的薪水做些不费力气的差事。
国公小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着急才不管不顾就在内务府闹起来。
曹大一看炭火这么好,不禁又怀疑苏晚吟居心不良,可他们确实需要炭火。
他咬了咬牙,把身上的银子全掏了出来,“这都是有钱买不到的好炭,就按市场价卖我。我今日这带着这些钱,便只买半车的。”
“明日带够钱再来。”
苏晚吟也不强求,“可以。”
曹大推了炭火离开,临走前还叮嘱自己明日一定会再来,让他们准备好炭火,又留下自己的腰牌当定金。
如烟不解,“小姐,那日北大营的士兵和黎亭堵您的路,定国公怎么可能不知道!奴婢瞧他女儿生病,定是他往日跟着太子亏心事做多了!您帮他干什么。”
苏晚吟呷了口茶,想起今日裴明奕说自己“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就是不顾及他”,眼神暗了几分。
“年前舅舅若没有给南境捐粮,林家多年根基只怕就要毁在太子手里。太子眼红林家生意,现在虽有陛下护着舅舅,可到底护不了长久。”
“与其寄希望给别人,不如主动出击。”
她目光坚毅,透着股子狠劲,“今日进宫面圣,我瞧圣上的气色也不如去年夏日精神,他一直无底线拉扯太子和晋王的平衡,殊不知绷的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