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安抚它,继续干手里的活。
我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把我的锄头拔出来,看着纹丝不动的锄头,我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事实证明,我太高估自己了。
我直接摔了个四仰朝天,堪堪爬起来后,我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打井出水是正常的,可挖地却有汩汩鲜血不断涌出,又有谁见过?
场面实在是太过瘆人,我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喵~”猫猫又冲我叫了一声,并且不断地扒拉我想让我离开这里。
可我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任凭我使出全身力气,也动弹不得。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汩汩鲜血汇聚成河,然后朝着我的方向流过来。
眼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近,猫猫的叫声也越来越急促……
最终,
那股鲜血,
在离我半米左右处停下,没再往前。
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玩意要是流到我脚下会发生什么。
这场景着实是太过诡异,然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我只松口气的功夫,那血水就渐渐汇聚在一起,越长越高,不多时,一个血人就站在我面前和我四目相对。
它形容模糊,身形佝偻,却依稀能辨别出面容来——是我奶奶。
我缓缓伸出手,想去触碰它,可它却往后一缩,落下两行血泪来:
“囡囡,奶奶真的好想你啊,可是奶奶再也不能陪你了,都是奶奶不好。
囡囡,你娘早在生你时就死了,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娘,她靠近你别有用心,要不是我趁她不注意托梦让你来这里,我们祖孙都说不上话。”
“你一定要小心她啊,奶奶只能用这个方式见你一面,吓到你了吧。”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了我右手的红绳上,黑猫此时也安安静静地蹲在我身边。
泪水早就糊满了我的脸颊,可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到底该信谁。
我娘和我奶奶各执一词,且她们说的好像都有道理,我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里她们曾经给我说过的话在我脑海里回荡着,而我,则六神无主地站在中间,无法做出抉择。
她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根本无法选择她们任何一方。
我感觉脑子快要裂开了,身体上也传来撕裂的疼痛,有些像前几天被那群脏东西附身时的感觉。
而在我的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谁都不能信,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啊!”我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头部传来阵阵剧痛,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那该死的恶心感又再次涌上来,我身上冷汗涔涔,浑身乏力,近乎虚脱。
“喵~”
猫猫的叫声唤回了我的一丝理智,我从它的瞳孔中看到了双目猩红,面目狰狞的我。
我心里一咯噔,一把将猫猫抱起朝外面走去。
刚刚,我被迷了心智了,所以才会呈现那个状态。要不是这只黑猫,我恐怕已经成为一缕孤魂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被迷住会是那样的反应,但想来,每个人应该都不太一样吧。
“囡囡!”奶奶急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她,问道:
“你真的是我奶奶吗?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那刚刚为何又要那样对我呢?”
我想从她的眼里看到惶恐、不安、心虚……
然而都没有,她是那么的坦然,“囡囡,奶奶含辛茹苦养了你十八年,你竟因为那个女人,就怀疑奶奶吗?你真的确定她是你娘吗?”
奶奶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还没等我细想,她又继续道:“你娘的容貌,和这些年来你看的照片比起来可有什么变化?”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那天醒来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她来,自然是因为这十几年来,她的照片被我放在显眼的位置日日瞧着。
就算保养得好,她的脸上也不可能一点岁月的痕迹都不留下。
初见她时,我沉浸在她还没死的喜悦中,刻意忽视了这些细节。
见我动摇,血人继续道:
“只有活尸,才能青春永驻,但活尸是没有自主意识的,行动也比较迟缓……,她却能对我严防死守,可见她身后的人非同一般……”
她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满脸怜爱:“囡囡,你是宋家唯一的血脉了,奶奶不会害你,奶奶知道你想娘,但就算这身体是你娘的,里面的东西也早就不是你娘了。”
粘腻的血液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流到脖颈处,腥臭的味道不断地涌入我的鼻腔……
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我娘说,我奶奶把刚出生的我放上祭坛,我奶奶说,我娘是别人炼的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