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唱晚一激灵爬下了沙发,揉搓两把脸神智逐渐回笼,对陆九麟说:“你醒了?嗓子好点没。要不要喝点什么润润肺。”
陆九麟盯了她半晌,纡尊降贵地才从鼻子低哼一声。
周唱晚当他默认,转身便要去厨房架炉子。陆九麟动动唇,可最终仍是头一仰吞回了肚里,翻身揉着脑神筋,把剩余的隐痛弹压回去。
眼见张望了几次还不见周唱晚出来,陆九麟一皱眉,忍不住压着嗓子数落:“头痛死了……”
话音刚落周唱晚觅声出了厨房,在陆九麟十几米处远落脚。
“还发着烧么?”她问。
陆九麟用手搭着额头,眼也没瞧她一眼。低声说:“你离我十万八千里远,怕我传染给你?”
周唱晚没法,只得挨着身子蹭过来,说:“我可没这么想你,是你无缘无故瞎猜测我。”
陆九麟看了一眼,“那朝我走近点。”
周唱晚像碰见洪水猛兽似的走过去,刚坐下手就又扑腾起来。陆九麟斜着脸不发一言,在她低着脑袋兀自不知折腾什么之时,起身忽然坐直。
周唱晚像鹰捉了兔子,登时一撒手。
把手半贴在了他额上。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生侧颜,手轻轻挪动测温。
陆九麟已收回了半路的手,眼垂下,瞄着手指尖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对周唱晚说:“你这么能量出个子丑寅卯来么。”
周唱晚站起身,依然瞧着地面,说:“我去拿测温枪来。”
她立刻跑进了房间落荒而逃。待客厅一点儿声响都没再发出之时,才敢探头又拿着两盒药和器具出来。
周唱晚对自己刚才的唐突,没有张口置词一分一毫。
安安静静地给陆九麟在额头,手背上逐一量了一次。
周唱晚对陆九麟说:“好在烧来得快也消得快,现在36.8度正常了。”
她看着低着头还没有抬起来的陆九麟,又说道,“我妈妈刚刚给我发了信息,说陆叔叔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陆九麟脸偏在另一侧,嗯了一声。
周唱晚说:“陆叔叔这个好像是历族历代遗传的家族病,几年前就隐隐发了症兆。妈妈说陆叔叔瞒下了一切不让你知道,是怕你受刺激为他操心。陆叔叔他前几天还好好的,昨晚大概处理公务又落了病根,一时就急送进医了。”
陆九麟没再说话,她能看出他闭着嘴唇,有千言万语都压在了心底。
周唱晚估量雪梨汤差不多火候了,一起身。
手却不慎碰上了陆九麟。
有了沉默的前车之鉴,她赶紧又松手。
陆九麟耳根微红,淡淡地说:“吃完我豆腐又何必再装纯。”
同唱晚看着他,趁着室内鸦雀一个步子走过去。她依仗行动更便捷,放了拿着的碗,坐在一旁直接上手。
陆九麟往旁边让步着一面退,一面钻到壁边说:“你别胡来,我现在没力气对付你。”
周唱晚对他说:“我怎么就占你便宜了。”
陆九麟碰了壁便停下了手,靠着墙连声带出了一串轻咳。他没有看周唱晚,脖颈半垂语气已然先服软。
“你没有,行了吧…”他哑着嗓子,多少也因底气不足始终没抬起手来。瞟了一眼那碗孤零零的润喉羹,搭出一条胳膊,未尽一词却说明要周唱晚坐过来帮手的姿态。
陆九麟放下被子,对周唱晚说:“我腰太疼了,这沙发硬得我感觉腰快断了。
周唱晚说:“你毕竟发过烧。”
陆九麟眼皮上掀,周唱晚抿着唇好容易才遏制了笑意。室内安静得一时只余下她收拾的叮啷声。
陆九麟又看了她两眼,生生被周唱晚理着东西抛在了脑后。
他不再吭声,耳朵在被无声谢绝后已发起微涨。刚抬起手揉压着脖后的酸麻,听到周唱晚对他说:“我整理下床。你过来睡着凑合一晚吧。……怎么样?”
陆九麟把手落下,说:“好。”
陆九麟是真伤寒侵入了骨子里。
不成想及至半夜又烧起了高温。周唱晚未料及事态严重至此,抱了床被在陆九麟床边守夜。三更半夜的点,屋外狂风卷着落叶。陆无麟卷着被子仍被冻醒。他刚有动响就带起了周唱晚的起身。她薄眠中断直起上腰,迷迷糊糊凑过去问陆九麟:“还冷么。”
陆九麟本还额头沁着虚汗,浑身脱力。嘴唇连撑开都费劲。他从床上看着周唱晚,话涌到了唇边又掉头。
“还好。”
“不能再焐被子了,我拿条冷毛巾给你物理降降温。”周唱晚说走去了洗手间,折身回房把毛巾敷在他额头。
陆九麟说:“你有话要说?”
周唱晚摇了摇头又否决他想起来的念头,说:“睡不着也闭着眼养养神,我给你看着呢。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