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的表态震住了所有人,到饭点都本分地围坐。
不敢深较只埋在碗里,一吃完,这群惯经浪荡的富家子弟,也不多留战场,稀拉揖礼着撤出门。临到了门外仍嘟哝:“这一大桌都阿九一个人操持的?为了个女人用情到自学厨艺,我真不知说什么话好。”
大石坐在桌侧打尾才走,他捧着碗,看着一盘盘陆九麟的手艺。陆九麟问大石说:“这趟收益怎么样?我听人说你谈判得很不错,广受你父亲好评。”
大石正是跟一项研究开发的投资项目,闻言笑了笑说:“熬得黑眼圈都肿了,效益什么还得观望他几年。”
大石给面子地吃了不少,然后收拾了外套才走。他看头几个不善而来的周唱晚女性朋友,在饭桌上尝了陆九麟的招待,也像击伏了她们先前那点发难,冲着陆九麟去的坏心思。
大石也不想多生是非,没什么深揪,拿了鞋穿上出门。
收到他信息静侯在外的尤雾,看见他出来迎面过去,外头站一会就冻得他跺脚不停。尤雾说:“大石你单独有事和我说?”
大石扔给尤雾钥匙说:“我喝了酒你开个车,待会先别启动,等等周唱晚那女人下来,我有话私下说。”
尤雾愣了一下,静默一会低头说:“你饶我一程,别给我挖坑跳。”
大石对尤雾说:“先上车,不要废话了。”
尤雾天人交战地勒着裤袋,手指一节一节摸出心底的没着落。雪花浓得他抹不开,落到脸上全数化成了水。
尤雾感性上认为,自己一个杵立在雪地里更惹人注目。
在茫茫天地里站了站,他一咬牙关,转身上了车。
高楼上的室内暖得像和外头,是截然两个世界。施施几个见证了陆九麟对朋友的甩脸,或许在他们世界早司空见惯,可足以让几个来“问责”的女孩,顿消了一鼓作气的力势。
她们坐一会看一眼时间,大投影仪放的影片丝毫也拉不起兴趣。
久坐不住,刘佳芊起身说:“我去帮唱晚。”
厨房都有洗碗机和机器人打扫,刘佳芊知道进去也添不上忙。哗啦啦的水声,贴隙传出夹杂着一男一女的私语家常声。
周唱晚对陆九麟说:“你芹菜这么冲洗不干净,老头掰掉,然后沥水。”
陆九麟靠着她,观摩了一会忍不往无声低笑。
周唱晚说:“笑什么,晚上你瞧我来炒这盘芹菜,不会比你做的菜难吃的。”
陆九麟捏了一下她的手,说:“我做菜是不是很有天赋,目前为止被夸了个遍。”
周唱晚能听出他话里的邀功。
“还可以。”周唱晚说,“你有没有发现我有点坏,每次你想听什么我就非不说什么。”
陆九麟斜眼睨着周唱晚:“你有自知之明,心肠还有救。”
周唱晚脸微生,说:“你好歹看一下形势啊,外边有人来了你手别乱动呢。”
陆九麟也有点烧,被硬生生阻在半空的手撤回,环在了胸前。他眼神瞄了眼外面,已经不记得从前的同学,装作无事发生地安静下来,半晌吭声:“那你好了叫我。”
周唱晚看着水流缓滑,眼眉一动,余光瞥见刘佳芊进来站到身旁,默默跟看了片刻。
她问及早上买的那几包酱在哪,周唱晚擦干手去翻腾出来。刘佳芊对周唱晚说:“我拿一包回家留着当个纪念品。”
周唱晚嗯了一声,又塞了两三包给刘佳芊:“多几包也好,将来能炒在菜里吃又方便美味。”
刘佳芊直地僵成一条直线,竖在那说:
“我还是不改我对陆九麟的看法,他目中无人又有着所有富二代的恶习。我听说他还丑闻缠身,家族遗产他有无份,都悬而未决。你知道吗,我认为这种人小到大都不把别人放眼里,甚而连别人的善意他都嗤之以鼻,理所当然被抛进垃圾桶,转头忘光的痞恶男,合该从青云之巅狠狠摔落在地,变作肉泥。”刘佳芊深吸口气:“让他也尝尝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周唱晚透过刘佳芊,似乎看到了那个同样常常以剑护身,太自尊而不能自控,词不达意的陆九麟。
她觉得各种影视流传歌颂的爱情,真的很复杂。明明很爱,嘴里却由爱及恨化为一道道伤人的冰棱。
她始终还不太明白,原来有些人越说爱,却能松手太快。有些人越说不爱,自己却被伤得体无完肤。
周唱晚惯于一想事情,以妈妈打头。她由周母一手拉扯大,平日屁大点事都在经年累月相处下,刻成遇事便吸取周母教诲的精神力量的默契。
周母说爱情并没有古往今来的人,捧得那么伟天。她原以为年轻时与周唱晚父亲,是拼命而热忱的一场恋爱,燃烧青春,付出时间,消耗精力,饱尝辛酸,然后周母同顾种种,却对床头脱离了孩子气的周唱晚说:
“回过头看,不过是场自我感动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