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为何如此急迫?”毓芜慌忙问道,她难以接受自己后日便要离开母国,前往华国。
两国联姻本是要经商谈会面与细致筹划的,媒妁婚约原不能在新朝建立后的几天内便草率决定。
除非……毓芜接着想下去,除非两国中有一方急于获得另一方的支援,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婚姻拉拢对方,以防日长生变。
而在镜国与华国的实力对比下,双方的位次关系可谓分明。镜国本就在华国面前显得弱小,更何况新朝刚刚成立,在国内会面对旧贵族的联合反抗,在国外也会有外敌趁势入侵的危险。镜国此时用联姻来讨好华国,也不失为一明智之举。
“王上早与华国国主达成合作,昏主之政能被推翻也颇为仰仗华国的支持。国王在封地内练兵锻器,相关物资全是华国运输来的。”明望平解释道。
毓芜突然想起庆衍的封地就在镜国与华国交界处。庆训为防不测,将弟弟安置在边境的封土上,却未曾想到其会与华国暗通款曲,共谋叛逆。
“在新朝建制之前,王上便已与华国国王商讨婚约,只是未定下人选。王上登位那天,便派侍者前往华国传讯,要将你配与华国王子。”明望平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今天,华国传来讯息,同意你与世子成婚,并令尽快启行。”
镜国初立,在婚配之中处于劣势。将公主送往华国,一方面是成就了镜华交好,另一方面也有派遣人质的意味。
一旦镜华交战,位于华国的公主便会处于尴尬位置,甚至落入危险境地。
在诸多王室少女中,将毓芜定为联姻人选的确是最合适的。就身份而言,毓芜是新朝唯一的公主;在情感上来谈,毓芜也是诸后辈中新王夫妇最易割舍的,甚至是急于送走的。
“现今车马、嫁妆和随行人员都已安排妥当了,参加完明日的饯行宴,你便要赴华国了。”明望平说罢叹了口气,他虽然心中感慨万千,不舍与毓芜分别,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阿公,毓芜此去无望归期,不知何日能得重逢,念及养育之恩,实难相报,待来世投胎,愿为阿公膝下孩童,竭尽一生报偿。”毓芜说着,泪珠便不自觉地扑簌簌滑落。她一向不喜哭啼,但分离还是让她涕泪沾巾。
明望平素来掩藏脆弱的情绪,不愿将软肋示人。但毓芜的话让他紧绷已久的伤绪骤然外泄,在顷刻间携带出了满面泪痕。
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这是侍卫在提醒明望平探望时间已到。毓芜作为即将远嫁的新妇,闺阁内不容外人久留,哪怕是亲近的外祖父,也要被视作旁人。
外祖父用袖口轻拭泪水,在用满是厚茧的手抚摸毓芜的脸后,他转身离去,不敢回头,只恐再度落泪。
毓芜目送着外祖父离去,她知道,所有的倚仗都已被剥除,今后自己只能以孑然之身面对所有未知,再无真心的保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