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是从何得知我母亲死因的？”毓芜自知此问咄咄逼人，有居高临下之感，但她急于确定小影属何阵营。
如若母亲之死真如郁冰所说，是由二人私情引发的矛盾，那么祺英和庆训发生冲突的场景应当只有随行侍从看见。
且母亲用剪刀行刺时，只有早晨负责盥洗的女使才可得机目睹。
小影作为母亲的贴身侍女，应是此事的第一知情人，郁冰若想打探消息，也必经过小影。
可之前毓芜向小影问询母亲的事时，她只道是不知。
从今日郁冰将内情全盘托出来看，她并没有防范自己。既然如此，作为郁冰内线的小影也不用处处提防。
毓芜当着小影和郁冰的面问出此语，便是希望小影能和自己同心，不再互视为仇敌。
“自是小影所说。”郁冰扭头看向小影，点头微笑着向她致意，看来二人的确关系匪浅。
听到这话，小影先是一愣，而后又斜睨一眼毓芜，似乎因自己之前的谎言而感到羞惭。
毓芜只是定眼看着小影，她需要保证自己的身边人是绝对的心腹臂膀，而无异心隔膜。
小影抬起头来，迎上毓芜的眼光：“公主莫要责怪，小影作为奴仆的，自是不敢乱言主上之事，故而前此未有将实情禀知。”
郁冰推断出了小影所言何事，于是也赶忙打圆场道：“毓芜，小影曾是你母亲宫中的侍女，也是我与王上的养女。”郁冰边说着边走向毓芜。
“派她来伺候你，一是想着有你母亲这层缘故，显得亲近；二则是因她从小由我照看大，值得信赖。”郁冰靠在毓芜耳畔轻声解释道。
养女？毓芜对小影的这一身份感到有些吃惊，看来她还真是对自己多有隐瞒。
小影听郁冰既言说了，便也不再隐着了。她用略带歉意的眼神望向毓芜，接着郁冰的话补充道：
“小影原出生于镜华交界处一马商人家，因边境战事，流离失所，后随逃难部队流亡于王上封地，蒙王后收养，抚育长大。”
毓芜之前的疑惑被此言解开了。小影周身的气度极像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女，而由亲王夫妇培育成人，这才使她姿态言行风雅有礼。
且她身上时隐时现的淡淡香气，又与郁冰为同一味道。这说明她极有可能是郁冰府中所出，与她服用同一味香丸或是擦捈同一种香膏。
想来小影年纪尚小便能成为王后贴身侍女，这竟是因为她是郁冰之女。
成为王后之心腹，自有诸多好处。在适婚年龄的，如想出宫配亲，便可被赐授与都城豪贵人家；老迈无力了，也可成为都城王宫家的礼仪教导，传习贵族礼节，或是负责宴筹会典的安排。
郁冰让小影在祺英身边候事，也是出于为此女前程着想。
作为亲王养女，虽能配予封地同在边境的贵族，若想进入都城权贵人家，也是不甚容易。
可若为王后亲赐的婚姻，则无外乎高门巨富，能得一生荣华。
父母之虑，皆在于婚姻之事，这虽为关心疼爱，但却有忽视了子女其他需求之嫌。
“命你为公主女使，便是望你二人续母辈旧好，同心共意，主仆无间。”郁冰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小影，又用将目光扫过毓芜。
“公主此去华国，你也需随行。我盼你二人能互为照应，这样在异国也不至于孤独无依。”郁冰的眼神最后停留在毓芜身上，毓芜竟从那目光中读出了母亲对女儿才会有的忧虑和担心。
作为王后，郁冰本不必命小影随同联姻，甚可按礼封其公主之位。
但郁冰却让小影跟随自己去往华国，面对未知的危险，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