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芜一夜辗转反侧,待到翌日清晨才昏昏睡去。
毓芜醒后,看见窗外树影短小,猛地意识到为时不早。
“小影!小影!”毓芜慌忙呼唤起小影。
见无人应声,毓芜赶忙和衣起身,环顾四周,找寻小影。
可屋内竟空无一人。
毓芜的慌乱转而变为愤怒。
明知今日是饯行宴,可小影这丫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早晨竟也不叫醒自己,显然现已误了梳妆打扮时辰。
毓芜手忙脚乱地换上礼服,作为公主,她相当不适应自己更衣。
那裙装歪歪斜斜地裹在身上,显出几分可笑。
正整理着衣襟,小影竟推门进来了。
毓芜的满腔怒火在看见小影的一刹那骤然熄灭。
小影带着满面泪痕,那痕迹划过她的妆面,留下深深浅浅车辙般的印记。
“小影,你去哪里了?”毓芜拨弄衣领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她颇有些吃惊地问着小影。
“公主,王上吩咐过了,今日的饯行宴您只需赴晚场。”小影用因哭泣而颤抖的声音说道。
只赴晚场?毓芜心中一惊。
镜国的饯行宴分午间场和晚间场。王室的饯行宴通常持续一天,由午到晚,两场接连。
可庆衍却命自己只赴晚场,这是何意?
“小影,你仔细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毓芜突然有种不安感,突变之事多半为不祥预兆。
“公主,午间宴席有血光,王上恐公主惊惧,特命小影暂不唤醒公主,只需赶赴晚宴。”小影低头轻声应答。
血光?午间宴席有兵戈相见?
其实毓芜早已料到这饯行宴必定不太平。新朝初建,庆衍借此王室盛宴整肃人心,目的便是党同伐异、以儆效尤。
如今宴席上有刀兵之祸,毓芜并不感到奇怪。
怪只怪,为何自己不能参加?
庆衍既提前吩咐小影不必叫醒自己,那便是早已知晓午间宴席有乱。
既然提前知晓,那便是已暗下杀心,确定了杀鸡儆猴之鸡。
庆衍所说恐自己惊惧显然是一托辞,因为毓芜明白自己也在庆衍威慑对象的范围内。
此去华国,毓芜便成了镜华二国关系的纽带。
毓芜的态度,至关重要。
通过残杀政敌,庆衍也可向毓芜树威,告诫毓芜不可擅行妄举。
联姻后,毓芜虽已身至华国,但外祖父一家尚处境国。
庆衍便可利用毓芜在镜国的诸多牵挂,以此牵制其行为。
若是毓芜有不忠镜国之举,那在庆衍手下做事的明望平便危在旦夕。
因此,让毓芜看见兵乱或是行刑场面,不仅合适,而且必要。
眼下庆衍却不让自己参加,这只有一种可能,一种最令人感到绝望的可能。
其实从看见小影脸上的斑斑泪痕起,毓芜便已有一种猜测。
但这猜测太过残酷,她不忍细想。
沉思良久,毓芜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向小影问道:“小影,我外祖父是不是被害了?”
看见小影的头上下微微起伏,毓芜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