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地咂巴了下嘴。
“就跟咱们在这装B。”有人讥讽地笑,“谁不知道今天周六。”
她置若罔闻地穿过马路,沿积了水的坑洼石路往里走。嘈杂喧嚷的人语声充斥在这一带密集的居民楼内,不堪入耳的粗话时不时出来飘荡,随即震响于空。
迎面跑来四个排成列的五六岁小孩,穿着一次性塑料雨衣,脚底拼命蹚过污泥浊水,笑嘻嘻地异口同声道:“我在马路边,捡到一支烟,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他们瞧见洛林,经过她身边时脚下的水踏踩得更厉害,乐呵呵地做了恶搞的表情,然后屁颠颠跑走,接着唱道:“我高兴说了声:哥们,掏钱!”
洛林沉默低看了下,膝盖处的裤子也被溅上污泥点,整人皮靴都挂满了脏水,她暗暗地往斑驳的石墙边移了移。
【我们不是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我们将自己固化在愚昧顺从的牢笼,以为选择只有一条。四年前我可以选择反对,可我早已习惯于妥协,于是连拒绝和抗议都不会。即使我当时反对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我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世界上从不缺少跟随者,少的只有领导者。你若以后面对如此困境,不要成为那些乌合之众,你要究问内心,别屈从别妥协,坚定捍卫自己选择的自由。或许有些尚未同化的清醒者会因为你的出现而觉醒,从而奋起反抗,同你一齐抗衡这黑暗冷酷的世界。
孩子,不用畏惧,更不用逃避,你尽管往前,带着你那颗无畏而真诚可贵的心往前,我等这些尚存良知、老朽的木甘愿燃为熊熊烈火替你把路。新时代终属于年轻一代,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越往里走,居民楼内的喧杂小了甚许,洛林抬眸扫了眼临近的单元楼,心道,到了。
她收伞踏进居民楼出口时,腕间的电子环有红点闪烁,她点开屏幕,看见是条新消息,来自怪物猎杀局二队队长金铭。
【不让外传,但你还是知道为好。杨赟刚刚走了,遗体还是会被送往布塞德尔。】
她怔住,渐渐泛白的面色淡如冰,浅眸里探看不到惊颤,只有死寂般的平静。虽然在会议结果出来时知道会有那么天,但从未想过这么快,这是她不曾料想过的。
【谢谢。】她冰凉的双手不太灵活地打字回复。
长雨伞上挂的雨水顺着尖端往下滑,淋湿了地。她好像极为悲伤,可又似乎极为淡定,她有点理不清心头纷杂的情绪,只得心不在焉踩着楼梯往上。雨水沿着阶梯落了一路,疲惫地到九楼向左转去。
噔噔噔——
廊道里传来孤零零的脚步,这里只有洛林。快走到家门口时,左侧尽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时故捧着一盆行将蔫巴的香豌豆花出现在门前,视线与洛林正相撞。
对视两秒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下挪。她留意到那盆几近被忘却的花,他注意到她手提的两份热饭。
“花在屋内没有通风。”时故把盆栽搁放到靠门的墙角落边,淡淡说。
【一直记得四年前去到忒尔缇那天,成群的白鸽扫过辽阔的天空,那场面有说不出的震颤、宏伟和美丽,我短暂停望,就见它们在河的高空啼鸣飞翔。那刻我知道,我们本应翱翔于蔚蓝的天,归属于不羁的自由。】
她看着他放好后走进屋,一手关门一手将手里拎的盖饭放到小餐桌上,“我随意点的。你随便选个,另一个给我。”说着她朝卧室去。
洛林,你要往前。
她内心无比坚决地暗忖道,对权利者的游戏她要奉陪到底。